第1806章柳暗明
“你怀疑这些是假币”卢兴戈打量着手中的法币,问道,“你怀疑日本人制造了假的法币”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程千帆点点头,说道,“问题是这些钞票,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如果不是你说你怀疑这些法币是假的,我根本不会怀疑这些钱。”卢兴戈说道。
他刚才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来这钱有问题。
不过,卢兴戈非常相信二弟,既然二弟怀疑这钱有问题,那就真的很可能有问题。
……
“那你的意思是”卢兴戈问道。
“专业的事情,找专业的人做。”程千帆说道,“我们看不出这法币的真伪,但是,有人一定能鉴别。”
“金陵造币厂”卢兴戈立刻明白了。
“是的。”程千帆点点头,“劳烦大哥想办法找一个金陵造币厂的老师傅,鉴别一二。”
“有难度。”卢兴戈思忖说道,“据我所知,金陵造币厂在南京沦陷之前就提前撤离了,工人和师傅也都随同撤离,即便是有滞留南京的,在那场惨无人道的浩劫之下,恐怕多半也已经遇难了。”
他对程千帆说道,“如果有人,那倒还好,就怕找了半天根本没有这号人。”
“大哥应该晓得假币的危害吧。”程千帆说道。
“如果这些法币真的是日本人伪造的,那就说明日本人完全有能力,并且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如果他们大肆伪造法币……”卢兴戈沉吟着。
“只是想一想,他们只是伪造这张纸,就可以从国统区换来粮食、布匹、矿产。”他表情严肃,继续说道,“太可怕了,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没想到大哥对这金融经济还这么懂。”程千帆说道。
“大哥我虽然是军人,那也是中央陆军学校的优等毕业生。”卢兴戈瞪了二弟一眼,“是你这个肄业生的学长。”
“倘若果真是日本人在伪造法币,性质之恶劣程度,大哥既然知晓,事关重大,大哥这边务必要找到人来鉴别。”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如果真的没有找到人,那就只能将我的怀疑上报戴老板,请重庆方面来核查了。”
“好,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有老师傅或者工人侥幸存活,一定找出来。”卢兴戈点点头,“反正早晚这件事会落在你我身上。”
他明白二弟所想,此事他们在南京就近方便处理,倘若是上报重庆,重庆方面相隔千里,要彻查此事,估摸着也是下令他们来做事。
……
“我可是听说了,陈功书最近是春风得意啊。”卢兴戈笑着说道。
“他立下此等大功,得意也属应得的。”程千帆笑道,“更何况,他也算是帮我除掉大敌,我应该谢谢他。”
卢兴戈闻言,也是忍俊不禁。
就在去年八月份,张笑林被自己的保镖刺杀。
据说当时张笑林在二楼等相好的舞女来,就听得楼下院子里有保镖在吵架。
张笑林在阳台探出头,很生气的训斥。
哪成想,他的一个保镖直接拔枪就射,把张笑林击毙。
此乃军统上海站谋划多时的行动,远在重庆的戴老板得知此事,也是大喜过望,对陈功书不吝嘉奖。
不仅仅如此,成功锄奸张笑林后,军统上海区并未偃旗息鼓,从去年九月份起至今,军统上海区各行动组发起较大行动五十余次,目标以日军官兵为主。
上海区大批毙伤日军人员,日本军人经常出入的场所更是袭击的重点,或是暗下里开枪、或是突然有人跑来扔手榴弹、爆炸物,可以说枪声、爆炸声几乎天天都在发生。
这段时间,日本军人几乎吓的不敢单独出大本营,那些穿制服的日本军人除了结伴成伙,互相戒备之外,甚至不敢单独一个在路上行走。
相比较而言,上海特情处的别动队在这段时间虽然也有行动,毙伤日方人员十余名,但是,战果相比较上海区是逊色了不少,因而,此番上海区压了特情处一头,陈功书最近是颇为得意。
……
“如果不是你压着手下兄弟,这次的风头也不会被陈功书抢走。”卢兴戈笑道。
“敌后特工作战,安全是第一位的。”程千帆摇摇头说道。
特情处别动队的行动,始终牢记他的命令,绝对不打没把握的仗,既要打击敌人,也不能盲动,任何行动,都要未虑胜先虑败,要安排好撤离。
所以,特情处的行动频率远不如上海区,盖因为他们的行动侦查更加缜密,周期更长,且每次行动后,都会蛰伏一段时间,而不是如同上海区那边,行动一个接着一个,从上到下都闻战则喜,恨不得每天都能杀几头鬼子。
“发动行动,锄奸、制裁叛徒,只是我的工作的一部分,甚至远不是我的主要工作。”程千帆说道,“戴老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除非确有棘手的事情需要特情处出手,重庆那边是不会太在意我们的战果的。”
卢兴戈点点头,别的不说,只是二弟现在的几个潜伏身份:
在汪伪政权这边,他是楚铭宇的亲信程秘书;是汪填海夸赞的程参议。
在法租界,他是赫赫有名的‘小程总’。
在日本人那边,他是宫崎健太郎,这个宫崎健太郎除了有上海特高课特工的身份,还是岩井公馆的实际负责人今村兵太郎的学生,还是川田笃人的好友。
这样的二弟,显然在戴老板心中已经不仅仅是杀几个敌人来衡量其价值的了。
……
“上海区最近太高调了,我担心日本人那边会有疯狂的反扑。”程千帆说道。
卢兴戈点点头,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好了,上海区的事情,自有他陈功书操心。”程千帆说道,“有一件事。”
“你说。”
“戴老板电令,制裁叛徒池博超。”程千帆说道,“此前,戴老板来电研判池博超在上海,不过,上海那边查了好几个月了,都并没有发现池博超的踪迹。”
“你怀疑这个人在南京”卢兴戈问道。
“大海捞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罢了。”程千帆苦笑一声,说道。
“行,你说说池博超的情况。”卢兴戈说道,“这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
“我对此人也不了解,基本的情报都来自戴老板的电报。”程千帆说道。
“此人之前是天津区总务处一科科长,还曾经在北平站工作过。”程千帆说道,“天津区的车彻、焦恩珉两位被捕、殉国,天津区遭敌人破获,根源就在于池博超的叛变。”
他向卢兴戈讲述了池博超的相关情况。
“这个人右眉眼下有一颗痦子。”程千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