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熔金却是瞪大眼睛,一脸莫名地“啊”了一声。
敲传讯符递讯号,这个她当然知道。安可希离开前就和她说好的,等符文阵搭建成功,就要根据不同的搭建进度往抽卡盆里丢卡牌,丢完还要给她递讯号……
问题是,现在只有两层符文阵。而大佬说过,只有两层的符文阵是没有用的,她甚至连对应的可以往抽卡盆里丢的东西都没有……
“这你别管。”贼能打却似十分笃定,“两层就可以了,信我。你等等记得通知她就好。”
“……”谢熔金看向他的目光却仍带着些迟疑,顿了顿才道,“我特意问过大佬的……”
“我知道,你问她如果只有两层该怎么办……”贼能打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快得像是赶着去投胎,“我就问一句,她在回答你之前是不是往门边看了?”
“……”谢熔金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如此——当时安可希确实是停顿了一下,又往门边看了一眼,而后才给出回答。
“哈,我就知道。”贼能打一拍手掌,欢快地往旁边一蹦,“那信我就行——记住啊,两分钟。还有我的双头鸡!”
说完,不等屋里人反应过来,画室的门已被砰地带上。贼能打背靠着画室旁边的墙,嘴角的弧度尚未收起,眼神却是一点点沉寂。
他目光微微转动,视线很快就落在了走廊里另一扇紧闭的门上。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走到琴房所需要的时间,也就十几步而已。走过去,推开门,他知道,自己的领主大人就在那里。
自由是个多好的东西啊,他有些飘忽地想到。以前需要数着小时,数着日夜,把天花板都快盯穿了,才能说上一阵话的人,他现在只需要动动腿,往前再走十几步,就能再见到了。
然而他的脚步,终究是没挪出去。片刻的沉默后,他只是缓缓背过了身,无声地看向面前的墙壁,缓缓将手按上了胸口。
他能感受到那里涌动的微微痛楚。自打安可希进入房间后便开始窜起,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叫人无法忽视;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其他投影所说的“对领主的感应”,只知道,这感觉怪叫人难受的。
……还好,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默默想着,手腕一翻,一柄匕首转眼便出现在掌间。再微一用力,刀尖便扎进了皮肉。
又过一会儿,匕首倏然拔出,沾在上面的却不止是血,还有一枚圆形的精致徽章——准确来说,是他的工作签证。
刀尖恰好扎中签证的正中央,将它扎得几近破碎。贼能打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紧跟着便感到一阵地转天旋,等反应过来时,四周场景已霍然改变——
熟悉的摆设,空荡的房间。和他预料的一样,在签证解除的瞬间,他又一下回到了空旷的后宫之中。贼能打却顾不得多感慨,转身便朝着房门跑去。
双脚轻松地踏出了房门,这让他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他家领主最近是过于忙碌了……忙到连对于随侍的设置都无暇改变。
自打安可希拿到领主手册后,她的随侍位就一直是后宫投影的专属。只要是还待在后宫里的投影,每天都有可能随机获得随侍的岗位——
而现在,很巧。偌大的后宫里面,只有贼能打一人。
那个名为随侍的宝贵岗位就这样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贼能打倒是觉得自己实至名归,却也没怎么在意,确认过自己的身份后,便匆匆往外跑去。
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与与之相连的大厅,并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处在另一侧的空间——这着实费了他一点工夫,因为安可希的后意识空间真的太大了,形状又足够奇怪:
他一直住在里面,因此感受不深。不过安可希曾和他描述过,整个空间的排布,就像是两朵彼此相连的“花”。两朵“花”之间只靠一条中线相连,为了抵达另一边的区域,他不得不耐着性子找了下路。
所幸很快,他还是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位于安可希后宫内的那座神像之前。
似笑非笑的神像,隐匿在飘荡的层层帷幕之后。贼能打试探着朝前走去,随着不断靠近,原本平坦的地面上,一汪池水逐渐显形。
清澈却深不见底,波纹间飘荡着星星点点的闪光。他试着将一只手放进水里,只一瞬,完好的右手便刹那崩解,化为一团闪光的碎片,被水流冲得分崩离析。
……还好。倒是不疼。
贼能打如释重负地想着,略一思索,又将光秃秃的手腕收了回来,配合着尚且完好的那只,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将写着“请别打我”的那面端正朝上放着。
跟着便深吸口气,摆了个优雅的姿势,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