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往日里对丞相可执礼甚恭啊,对蜀中士族也非常慷慨,温文尔雅之处,
让人交口称赞,今日却横死当场。
他们还有活路吗?
范氏部曲干咽着唾沫,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范氏部曲入城后不久,又有千余人入内。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沿街清剿趁乱劫掠的恶少年,并扑灭火势一一是的,
恶少年们劫掠之后,往往还随手放火,这种恶习不知道怎么来的,兴许是想隐藏恶迹吧。
清理工作没用多久就完成了。
他们控制了宫城、太仓、武库、诸衙,或关门闭户、贴上封条,或派人值守、严禁出入,一副要把成都完完整整交出去的样子。
后半夜的时候,城中又传来零零散散的杀声,多为忠于李成的勋贵、宗室带着僮仆家丁冲杀而出,试图挽回局面。
当然,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其中一人还是死在汉中的李晗之子李,最终战死于天街之上。
前征东大将军李越因巴东之败,一直在府闲居,闻城中有乱,第一时间带人往宫城而去,半途受阻,且战且退,遁回了自宅之中,被围得水泄不通。
后半夜,李越尽杀妻子,饮而亡。
天水上官氏乃李成有数的勋贵,自知不免,阖家自焚而死。
除这儿家外,就没其他的动静了,毕竟有勇气自绝的人终究是少数。蚁尚且偷生,总有侥幸心理存在着,指望新朝不会取他们性命,毕竟邵勋也没有尽戮刘汉臣子不是?
范贲在宅邸中一夜未睡。
后半夜听到李班被杀的消息后,当场失态,在房内来回走动不休,仿佛焦躁不安的野兽。
在丞相府等消息的蜀中土人们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们不明白,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心中不由地对范贲生出了些许埋怨,你可害苦了大家!
不过事已至此,嗟叹无用,善后才是正理。
天明之后,两鬓斑白之色又增多几分的范贲叹了口气,道:「遣人跑一趟汉中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镇北将军(任调)为苍生计,率部归顺大梁。」
众人闻言,皆有些意动。
确实,事到如今只能在功勋上想办法了。
劝降了汉中任调部两万人马,便是大功一件,梁帝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只要认了这桩功劳,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至于名声,那没办法了,只能让时间来平复一切。
贾充名声好吗?但有普一朝,权势、名望之大,让人咋舌,以前做下的事情也没人提了。
勉力图之吧,没别的办法了。
******
成都变乱的同时,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酝酿发酵后,江州的局面终于不可抑制地崩坏了。
二十三日,就在李寿离开阳关,返回江州催要器械粮草的时候,城中立刻鼓噪不休。
都督上官澹不能制,当场遁走。
午后,数百人夺门而出,至梁军营地外百步,跪倒在地,大声疾呼。
邵慎闻讯之后,下令暂停攻势,然后策马至阵前。
「我等皆被胁从,本无意对抗王师。」
「王师大至,军威雄壮,实不愿再徒然相抗,愿解甲归田。」
「圣人之教,存于止杀,顿首乞活一命。」
「饶命啊·.」
邵慎挥了挥手,下令将这些人下了器械,押往道旁,便赐给食水。若身上有伤,另遣医官救治。
阳关城头的守军看了,喧哗声再起。
片刻之后,又是上千人出城,跪地请降,而且城门再也没有关上。
邵慎立遣府兵右金吾卫一部入城,接管阳关。
几乎没用多久,城内总计两千七百守军就全数出城,至山野中列队,交出器械,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城头的「成」字大旗落下,「梁」字大旗缓缓升起,标志着这座争夺良久的要塞易手。
李寿行至半路之时,骤闻噩耗,立刻返身回阳关,试图挽回局面,结果迎面遇到了数千乱哄哄溃下来的军士,一问才知梁军夺占阳关后,马不停蹄冲向关后,在此休整并等待轮换的万余将士毫无斗志,半数投降,半数溃了回来,司马蔡兴死于乱军之中,这会梁军正在后面追呢。
李寿大惊失色,当场调头,往十余里外的江州奔逃而去,
结果到了江州后,气还没喘匀,梁军府兵追袭而至。守军大骇,当场散走了数千人。
李寿无法,只能继续奔逃,江州轻而易举陷落。
至此,曾经拥有数万水陆兵马的成国江州大营彻底覆灭,陆续被俘者达一万四千人。
二十四日,邵慎分兵四略,江阳等地皆兵不血刃夺取,主力大军在水师协助下,逆流而上,直趋成都。
一路之上,几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