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钱照德迟疑靠近,借着旁边跳跃的篝火,方才终于看清了鹿呦的面庞。
“鹿呦……”
战刀落地,钱照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就那么把手肘架在膝盖上,掩面开始大哭了起来。
“这谁啊?”左云峰凑到鹿呦耳边低声问道。
“建和县的捕快,当初县城被金兵探马封城,他们曾经拼命杀敌,是自己人。”
鹿呦简短的解释着钱照德的来历,随后转身走到了那躺在地上金兵旁边。
肺部贯穿伤,要活不了了。
“钱照德!先别哭了!”
“这人是谁?马上要死了?”
听到鹿呦喊话,钱照德赶忙抽泣着起身来到鹿呦近前。
“这是青州军千总卢义!”
“就是他带着我和鹿鸣二人杀出平昌县的!”
在钱照德说出第一句时,鹿呦已经摸出了一颗大力丸准备救人。
可当她听到钱照德提到鹿鸣二字时,鹿呦猛地回头,伸手直接抓住了钱照德衣领。
“你说什么?鹿鸣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火光跳跃,钱照德的脸上涕泪横流。
“鹿鸣兄弟……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在金兵营盘的……”
鹿呦为卢义服用了两颗大力丸,为其保命。
而她也终于从钱照德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将鹿鸣送出建和县城后,他一直的行进轨迹。
听到鹿鸣在山里走丢了,鹿呦哭着笑了。
在听到,自己等人离开平昌县后不久,鹿鸣便赶到了平昌县西门和钱照德等人相遇,随后又被卢义征召入伍。
鹿呦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一般。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傻弟弟,竟然曾经离自己这么近。
“鹿鸣将我踹了出去,以自己做饵吸引了那些金兵的注意力,才让我有机会将这金兵的医官带了出来。”
钱照德擦着脸颊上的泪水,手拖着战刀跪在了鹿呦的面前。
“鹿呦,你杀了我吧,是我抛弃了鹿鸣兄弟。”
看着钱照德那哭泣的样子,鹿呦抬起一脚将其踹的倒在了地上。
“少跟我来这套!”
“我杀了你,鹿鸣就能活过来了?”
鹿呦此时恨不得扒了钱照德的皮,可她更恨的却是她自己。
钱照德提议去金兵营盘绑医官,确为鹿鸣身死的诱因。
可她做的那些事情呢?
当初若是用六月天面膜,再将鹿鸣藏在家里几晚。
又或者没那么着急赶路,走的慢上一些,或许就和鹿鸣在官道上相遇,又怎么可能出现后面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
一饮一啄,皆为天定。
如果让她因为这些事情,便杀掉钱照德以泄私愤。
鹿呦做不到。
篝火旁安静了下来,足足一刻钟左右,鹿呦方才整理好心情再次看向了钱照德的方向。
“那金兵营盘的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钱照德低头说道。
“当时我正把这个老东西,藏在运送死尸的马车上往军营外面走,忽然就见到营盘里起了大火。”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动乱,我怕是也未必能那么顺利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