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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八七 加征公投(2 / 2)

治安官接过钱,掂量了一下,塞给了那报童,说道:“看在徐先生的面子,便是饶了你,记着,这里不是大明,你在这块土地要守我们的法律,你非我社团治下之民,若有违反,可是要加倍处罚的!”

“听你话音,应当是山东人士,乡音仍重,应当在东番没待几年,应该是登莱之『乱』时候从山东逃来的吧。”陈邦彦压下怒火,问道。

治安官道:“你这老儿倒是乖觉,实话告诉你,我崇祯十六年时候自登州坐船来的。”

“既是大明之民,为何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的土地你们的法律,难道我大明之王法管不住你们了吗?”饶是那青年人拉着,陈邦彦兀自问道。

治安官道:“不怕告诉你,我早不是大明的百姓了,现在我是腾龙商社元老院的雇员和领民,未来我们也会拥有自己的国家,哼哼,谁给我生机,活我一家『性』命,我便是谁的百姓,朱明没有给我,是社团给了我!”

陈邦彦骂道:“有『奶』便是娘的。”

这话到底还是被那青年男子捂住了,治安官却是大怒,对周围百姓喊道:“这老儿定然是大明来的,估『摸』着是想掺和咱们投票的事儿的,这次三饷公投若是被他们得逞,下一步是要把台湾弄成朱明的天下了,咱们还得被那些藩王、缙绅欺压。”

“对,他和那些流亡士子一样,处心积虑的想干这事儿,和报纸揭『露』的一模一样,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几个报童抓起地的泥巴是『乱』砸。

继而一群男女扔来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那位徐姓年轻人拉着陈邦彦便是跑掉了,陈邦彦躲在借口,择下头发的菜叶,叹息道:“人心不古,民无教化!这还不是我华夏百姓吗?”

徐先生叹息一声,道:“晚辈刚来之时也是如先生这般想,只是如今却是明白,他们,不!我们,我们不想再做大明的百姓了。”

“为何?”陈邦彦诧异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

徐先生捡起那菜叶说道:“晚辈来自海州,自幼读书,也是县内的生员,可那又如何,豪强士绅把控了一切,晚辈在海州之时,连菜叶也吃不起,如今这好的青菜都能用来砸人,高下立判了!

晚辈来之前,曾发誓,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可真的每月拿了三两的月银,吃着肉菜米饭,便是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不怕先生笑话,在大明之时,还是幼年父亲未过世时吃过一次肉,如今却是餐餐都有。”

陈邦彦听了这些便是知道这位徐先生在大明时是落魄书生,虽说对徐先生的态度有些怒意,但一来刚才徐先生帮助自己,二来这人似乎与自己的来意有关。此次自己来暗访,表面是监督三饷公投之事,实际是想知道,海外之民对大明和社团的态度,是否真如李明勋所说,对大明心灰意冷,对社团感恩戴德。

“不知先生名讳,在何处高?”陈邦彦问道,在大明,每月赚三两银子也不是普通职业了。

徐先生道:“晚辈徐蔚然,海州人士,如今在台北市河间镇公立学校担当国学教师,教授级班,哦,便是十岁到十二岁的孩子。”

“那三饷公投一事,先生可知晓?”陈邦彦问道。

徐先生叹息一声,待二人在井边清洗之后,从怀掏出一块铁牌递,那铁牌用徐蔚然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还有一串苏州码子,陈邦彦知道这是社团领民的身份证,那串码子是身份证号,到元老下到奴隶都是有的,他也见识过李明勋那块,号数是零零零零零一。

与李明勋的身份证不同,徐蔚然的牌子的右角刻有公民二字,徐蔚然道:“不瞒先生,晚辈正因为公投一事烦恼。”

“你既为生员,也是受过皇恩的,在如此大事,还有犹豫吗?”陈邦彦不解问道。

徐蔚然摇摇头道:“不,晚辈如今早已温饱,照顾母亲也有余力,怎生在国难之时不解囊相助呢,然,这并非晚辈一人所抉择的。”

二人一路谈论,一路走到街道,进入了一茶馆之,坐定之后,陈邦彦说道:“老夫听说,这三饷公投乃是秘密投票,且早有法令,公民拥有投票之自由权,无论公门私人,都不可威『逼』利诱,以示公平!莫非是因为你在学堂为师,吃用社团钱粮,那些人表面公平,私下却是威胁于你?”

徐蔚然连忙摇头:“并非如此,老先生,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晚辈亦不是孑然一身,如何能不受影响呢?”

说着,徐蔚然从怀拿出一沓纸,放在陈邦彦面前,陈邦彦随意看了一眼,那些纸都有作业二字,似乎是些来自练字的帖子,面写全是岳飞的诗词《满江红》,只是其错字连篇,不少写了一半。

“晚辈学生共有四十人,半个月前,便是全都能默写全,今日再行默写,却是只有三五人写下了。”徐蔚然无奈说道。

见陈邦彦不解,徐蔚然说道:“每年春秋,学堂都会与台北教育厅对教师进行考核,列出下三等,等留用,下等解职,等晋升,晚辈再行晋升便是级教师,可这考核既有师德,也会结合学生成绩,前日有学生问晚辈,公投那日会如何投票,晚辈并未作答,这些孩子便在课业之为难,已经会了装作不会,已经明白扮作不解,便是要告诉晚辈,若不投反对票,便会让晚辈无法晋升级教师。”

“不过是虚名薄利,不晋升也罢了,世间君子岂会向他人屈服,那些学生胁迫老师,也非良善,无需放在心。”陈邦彦宽解道。

徐蔚然叹息一声:“并非这般简单,成了级教师不仅薪金增长,还事关晚辈婚嫁之事,若非有那职称,怕是已经定好的婚事也要退了。”

“岂有此理,说了不得胁迫『逼』诱,那些人怎生如此霸道!”陈邦彦喝道。

“人人都有此意,人人都不明说,便是告也无证据,再者,晚辈身边百姓,多是反对,此也是民心所向了。”徐蔚然道。

“愚民愚『妇』懂的什么,他们那里懂的国朝大义,哪里知晓民族危亡!”陈邦彦斥责道。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可是百姓知道肚子饿,身寒,他们知道在哪里饥寒交迫,在哪里衣食无忧,也知道什么叫感恩戴德,更知道幸福来之不易!若民心民意都做不得准,天下还有什么能做准的呢?”

七海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