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察觉不对。
阿爹多次提及阿姐过于通透,聪慧但太会藏拙。
今日阿姐却抓着一处不放,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再想到刚刚太监召她去时,阿姐面上看不出有半点意外。
顾妩猛地想到了什么。
这是……故意说给那位听的?
难道慈宁宫有圣上的人?
有,黑影。
从虞听晚入宫起,就被盯上了。
顾妩想不明白,虞听晚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是新妇……
不对。
她是顺国公府的新妇。
顾妩有些不安,顾不上撑伞,大步往回跑。
“阿姐!”
隔着雨幕,她冲着女子的背影喊了一声。
虞听晚顿足,疑惑转身。
公公微拧了一下眉:“顾姑娘可有什么要说的?圣上那边可等着。”
顾妩袖下的手微紧。
最后到嘴的话成了。
“也许这话轮不到我说,可阿姐对当年火灾的事耿耿于怀。”
故人尚不得安息,因为真正害他们的是一国之君,至今没遭到报应。
但。
“您的存在与虞家父母而言,意义只会更大。”
“阿姐不该将自己困住。您恨谁都好,务必释怀放过自身。”
虞听晚深深看了顾妩一眼。
没说话,没回应。
朝帝王宫殿而去。
她也不怕应乾帝能对她做什么事。
毕竟,还没彻底撕破脸。
她,应乾帝动不得。
应乾帝召她,无非是想表示对魏昭的关心,以及觉得她蠢兮兮的,想从她嘴里套话。
想屁吃。
虞听晚面上没什么情绪,却很烦。
因为今日入宫,在看到宫门巡逻的锦衣卫后,脑海中一直有各种零碎的画面闪过。
很乱。
很杂。
是上辈子的。
一下子是她坐在秋千上。
一下子是她走到门口翘首企盼。
也有她身子不适,檀绛紧张去请大夫。
然后是什么。
画面一转,锋利的匕首抵在她脖间。
握着匕首的人就是宫门口眼角有疤痕的那个锦衣卫。
——“上头点名要你死,我劝姑娘还是别挣扎才好。”
血从她颈间蜿蜒而下。
画面断断续续的。
兵荒马乱的,她被颠簸的不成样子,最后被扣押来到江边。
“尸体来不及处理,容易留下痕迹,魏家军那边又追的太紧,只好让您死无全尸了。”
虞听晚看到她自己花容失色,用手拼命护住小腹的位置,试图挣扎。却像是个待宰的羔羊,随时能丧命。
又有人脱了她的绣花鞋,伪造出自杀的场面。好似滚滚的江水能淹没所有的罪恶。
有人又怕她死不透。踢她入河前,在她小腹里捅了两刀,生生穿透了她的手。
虞听晚察觉不到手疼。
可她的小腹太疼了。
她站不稳,人往下倒,拼命想护住,可什么也护不住。
腿间的血比颈间流的还要多得多,鲜艳而刺目。可等着她坠入江面后晕染开来。
她的身子被激荡的水流冲走,同那在她腹中孕育了不及两月的小生命,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