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一块不知道该称为布匹还是其他什么的一块固形物从他手腕上滚落了下来,这让安德烈抬了抬眼,又一次失笑了,他可真是在一些方面粗枝大叶……纱布是丝线编织出来的一种结构,而且还是极复杂的一种结构,而无法确保传送物结构的当下,让露西亚那边传来些止血的药物、甚至消毒的酒精或许都比这个要求更靠谱。
哎,也许那些窃窃私语的寄生之物有一些话是对的。
他的莽撞、他那难以克制的本能的确是将一切带入最糟糕境地的元凶,他是有着致命的缺陷的……而能走到今天,是因为有人弥补了他这一致命的缺陷。
如果白在这里就好了……不,若是现在,那还是不在为好。
“咔嚓、咔嚓。”
“嗯……?”
安德烈开始吃力地抬起那一只残破的胳膊。
僵硬的手臂发出铁锈崩裂时一般的声音,而实际掉下来的,却是血和肉的混合体,它自这只断臂的末端垂落,明明是液态却宛如固体般敲打着地上的铁板。
寄生体对于他的挣扎不屑一顾,但依然保持警惕,于是趁着这一丝空隙,它将自己的一只爪子果断伸向了安德烈的胸口,名为心脏的部位,而另外一只则想要压制安德烈缓缓抬起的手……但这失败了,伴随着骨裂的咔嚓声,安德烈的手缓慢、颤抖却明确地抬起了。
他的手来到了自己的嘴边,仔细一看的话,他的手里还叉着一个熟悉的物件,那是那把手摇式发电机,他把拉杆咬在了牙关间,将发电机叼在口中。
“……为了母亲露西亚!”
一瞬间,安德烈鼓起全身力气,口中发出一阵棕熊一般咆哮,一把将那死死纠缠着自己的寄生伪物跟自己一起拽到一面他记忆中的墙壁上。
那寄生物的确被他拽动了,它甚至是有些顺势而为的,只是稍稍做了一些方向的调整,便似乎足以让安德烈的步伐轨迹与其设想中出现不少偏移了。
但,寄生体却丝毫没有放松对他的禁锢,恰恰相反的是安德烈将其狠狠抓住的动作让它反而顺势贴近了与其的距离,焦臭的气味已经无孔不入,熏得安德烈甚至想要闭上眼睛,那寄生体的胸腔也已经完全打开,像是一张垂涎欲滴的大嘴一样往外涌动着黏液。
“你想把我、拽到那些陷阱上面去?想……拖着我一起死掉?但是,比起我,你现在才到更可能死掉的那一方吧,毕竟你已经……本来就一副快死的样子了……”
一边吐出黏液,寄生体还一边发出着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模糊宣言:
“而且,这里还差一截……呵呵,看来你果然已经没有力气了……难看啊……安德烈。”
安德烈的头因为这个东西低了下去,正好面对着那张完全张开的大口,他竭力在一种微妙的冰冷灼烧感中睁着眼睛,死死观察着:
——那一处核心般的孢子囊所在位置。
下一刻,安德烈猛地将手臂展开,延展的手臂宛如强悍的钢钳一般伸直,最终一下捅向了寄生体胸腔中那一致命的核心——
碰!
“……难看啊,无用的垂死挣扎。”
寄生体发出嘲笑:
“你明明知道这样的攻击对它没用,难道是在向我泄愤吗?”
这一击并非落到空处,只是,在那坚硬又锋利的铁棍刺穿海德那变形的残骸之际,那相对来说十分小巧的孢子囊轻而易举地从手掌的尖端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