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手上的碗滑落在地,跌得粉碎。我吓了一跳,往后倒退半步。厉尘扬顺势揽住我的肩膀。
“妈咪,怎么啦?”顾意晚扔下下了一半的棋,跑到厨房门边,盯着满地碎片。
“没事儿,妈咪不小心打碎了碗,哈,碎碎平安。”他拿起扫把弯腰扫那一地的碎瓷。
一天之中打碎两次杯碗,真是大不吉利啊!
厉尘扬收拾完厨房,挽着袖子走了过来。我坐在满是阳光的沙发上,看着两个孩子下棋。背对着他。
阳光温暖和煦,极致柔软的沙发,安置了我疲惫不堪的灵魂。就这样静静地斜靠在那,浑浑噩噩地想着那些事,那些人,薄薄的汗,从脊背上,从额头上沁出来。
两个孩子嬉闹着下着棋,妹妹时不时地悔棋,顾意晚却是极难得没吵没闹,那孩子似乎一下子就不可思议地长大了。
“UNcLE,我妈咪睡了吗?”小男孩轻声问。“妈咪累了,让妈咪睡一会儿,好么?你们可以回自己房间午睡,或者去影音室看看动画片。”厉尘扬悄声道。
“你跟我妈咪到底怎么啦嘛?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惹我妈咪伤心的。如果你再伤害她,我们所有的人都不会理你了。”那小男孩顿了顿,“我问你,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乱搞了?我妈咪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我爹地?因为我妈咪看到爹地和青霜姨姨在一起了。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你呀,管好你自己啊!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你要是管不住自己,我也没法子。妈咪要是跟上次一样人间蒸发,你会不会难过啊?说话呀!”
“是我的错,可是她不肯原谅我,我要怎么做她才会不再生气了?”厉尘扬叹息道。
“很简单啊!道歉啊!隆重地道歉!”顾意晚支招道。
“我已经道过歉了,可是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那肯定是你诚意不够,还有,你做饭那么难吃,谁受得了啊!?”顾倾城不屑地道。
“我在跟罗叔叔学了,一点点学。只是,我做饭没什么天赋哎!”
“笨蛋!你那个方法行不通的,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做。”顾倾城拉着那男人进了房间说悄悄话去了。
我闭目装睡。
不明白这对活宝为什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半晌没动静,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我一面想着怎样带着那对活宝离开这个我看不透的男人,一面真的睡了过去。
三点多的时候,我被惊醒,他手表定时的声音。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厉尘扬坐在床头盯着笔记本电脑看着什么,蓝幽幽的光映照着他雪亮的脸。我怔怔地看着他。
这样一个温婉如玉的人,发起癫来怎么那么可怕?他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着字,大概在处理工作邮件。
“醒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看了一眼手上漂亮的腕表,起身,拿起床头小柜上的一只白色的药瓶,倒了一两粒药丸在掌心,一口吞下。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将那半杯水递给我。
“喝水。”
我扬眉看他,接过杯子,温驯地喝了一口水。他这才拿过我手里的杯子喝光剩下的水。
“小家伙玩累了,睡了一下午,还未醒。我去准备晚饭,你接着睡。”他起身,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末了还是转身离去,带上房门。
慵懒地躺在被子里,望着床头柜子上的白色小药瓶。丙戊酸镁缓释片。我心里一沉,探起身摸过那只药瓶。主要用于抗癫痫、抗躁狂症的治疗。可是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适用于急性躁狂、双相情感躁狂相与分裂情感躁狂相关疾病的治疗。
我捏着瓶子,抱着头,陷在那团柔软之中。所以,今天他是发病了?我浑身冰冷地掀开被子迈下床,扶着雪白的墙壁,进了洗浴室。望着镜子里脸色煞白的女人,脖子上那道红印依然清晰醒目。他有病,我不能怪他。他伤害我,我却不能原谅他。如果他发病的时候伤害顾意晚和顾倾城,该怎么办?我绝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回到房间,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纸笔,趴在柜子上给他写了一封信。
绝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