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一时间如鲠在喉。
杨皎默默的看着,自镇压了业力之后,这般破碎的陆压道人许久未见了。
妖庭自灭亡以来,他这个最顽皮最不成器的儿子,将所有旁门之道的法术都学会,最后担起了整个妖族的业力。
若非他这般,妖族就连在北俱芦洲盘踞一方都没有可能。
她思忖着上前,手掌放在陆压道人的肩头一按,力道竟然与方才河图洛书里的那道气息重量一般。
陆压道人发丝微乱,几根几根的黏在脸上,眼中全是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她。
杨皎蹲下来,与陆压平视,温声说:
“帝俊一定很自豪看到你这么厉害,把不愿作乱的妖兽保护的那般好。”
陆压道人抱着河图洛书的力道不变,只茫然问道:“真的吗?”
可他明明是最不省心的那个孩子。
就连叔叔都时常对他叹息说‘你这孩子,将来如何能担起大任’。
杨皎十分肯定的点头,真挚道:
“那当然,三界中谁能承得起一族之业力?你一定是你父亲最大的骄傲。”
白泽顺势说道:
“是啊殿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若不是因为业力加身,陆压的修为何至于停滞在妖庭覆灭那时候?
他应该翱翔于天,应该照亮三界。
陆压只觉得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离开,连带着将压在他心中的巨石也挪走。
他缓缓松懈下来。
他将妖族所有业力转嫁到自己身上,做的对吗?
父亲,真的会为自己自豪吗?
只是陆压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他看向杨皎,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感谢之言,只沉沉的看着。
妖族,欠了杨皎一个人情。
他和白泽更是欠下了杨皎,用一个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的混沌钟做了这笔交易。
随后,陆压道人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红光大盛!
陆压道人紧咬住唇,冷汗如瀑,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可怖,看着随时就要倾倒一般。
自他的胸膛,裂开一处三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翻开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鼓动。
“陆压道人?”杨皎低呼一声。
白泽朝她摇摇头,“混沌钟,在他心里。”
那天边的残阳已经压了天际线一半,陆压整个人痛的摇晃起来,烈风呼啸着环绕在他周身。
杨皎吃惊极了。
没成想东皇太一消失的混沌钟竟然是被陆压道人藏在了他身体里,此刻杨皎光是看着那混沌钟出体就难以想象,当初的陆压是怎么将它放进去的。
也是这般痛苦吗?
为了护着妖庭的法宝,哪怕是一鼎废了法宝。
他可以放在体内任何地方,却是选了心脏,是不是也因为那是他叔叔的伴生法宝。
这样,他每次心脏跳动,就带着东皇太一一同?
杨皎不忍多看。
与陆压道人相比起来,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抱怨的那些,有着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