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回来得也很快。
元戈才坐下没多久,才寒暄了两句,炎火就回来了——独自一人。
炎火大步进来,行了礼,才道,“三长老说,他与虹姐儿的确是有过一段主仆之谊,但多年前虹姐儿不告而别,且这些年来从未有过联系,这主仆的情分自然是早已终结。如今……不管虹姐儿做了什么都已经与他无关,他实在没有出面的必要了。”
说完,又是一礼,见着宋闻渊微微颔首之后,才退到了对方身后。
虹岚绑在身后的手,倏地攥紧……终结啊。
元戈看向虹岚,垂着头的女子,额前的碎发散开了些,落下来遮住了眼神,从不失态的女子突然晃了晃,像是险些栽倒似的,肉眼看见的,脸色白了下去。
“虹岚。”元戈看着虹岚,轻声问道,“值得吗?”
虹岚抬眸看去。
小姑娘坐在元俊峰身侧,是此间上位,她脊背笔直端坐在那张宽大厚重的雕花大椅里,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就连大长老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旁,像是入定了一般,显然是并不打算插手此事。而大长老元俊峰的身后,规规矩矩站着的,赫然就是温浅的随侍丫鬟,鉴书。
虹岚很快意识到,温浅在知玄山上的地位,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高得多……只是,凭什么?就凭温浅师从元戈?这并不合理。
每年有多少人捧着真金白银想要敲开知玄山的大门,就有多少人捧着真金白银被拒之门外。知玄山啊,从来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这些年来知玄山拜师学艺的,哪个不是天纵奇才?温浅搁在这些人里面真的不够看,就算与元戈有些关系,却也不会被抬高到这个地位……倒是好手段呢。
至于……值得吗?多年筹谋,呕心沥血,只换来一句“情分早已终结”,这些年的忍辱负重、这些年的迎来送往、那些日日夜夜的辗转思念,都成了一场笑话。
怎么可能值得?
偏她素来骄傲,纵然满盘皆输也不愿说一个“悔”字,只低低笑了笑,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四个字来,“甘之如饴。”字字句句,剜心似的痛,痛到四肢百骸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打着颤,只有咬着牙关才能勉力不至于失态。
偏生那小姑娘却似看穿了她的外强中干似的,嘻嘻一笑从雕花大椅上下来,背着双手踱到她面前,偏头轻笑,“甘之如饴……”她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倏地轻嗤了一声,背过身去。
元戈背对着虹岚,微微仰面看着前方,兀自笑了笑,“初次见面,是在醉欢楼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我至今仍然记得阳光从背后倾泻下来的光晕里,虹妈妈扶着楼梯扶手款步而下时的模样。彼时我便觉得,您应该是飒爽的、是通透的、是自由的。您虽拘于风月,却并非囿于名利……至今我仍记得那日虹妈妈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