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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瑰(5)(2 / 2)

最后一个病人痊愈的时候,朝瑰病倒了。

她这段时日亲力亲为地盯着驱疫,每天早起贪黑的,虽说来到准格尔后身体康健了不少,但也不是铁打的人,日日紧绷着忙碌,如今绷着的弦忽然松开了,人自然也倒下了。

好在她并未染上疫病,开剂药调理一番便可。

朝瑰在床上醒来时,摩格、塔吉古丽他们都守在床前,一见她睁开眼睛,索兰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妃,奴真的好担心你啊!”

另外几个人也眼圈泛红,就连摩格眼底都有些湿润。

朝瑰还未来得及开口,外头又传来一阵喧闹,她有些疑惑,摩格道:“你为部落做了这么多事情,大家都带了东西,想要当面答谢。”

朝瑰披了件衣服,由摩格亲自扶着走到帐外,外面站满了人,见她出来,齐齐跪了下去。他们高举着手中的东西,或是亲手打磨的首饰、或是各类宝石、或是亲手编制的衣物……

“多谢大妃救命之恩!”

“多谢大妃救准格尔于水火之中!”

“……”

朝瑰站在人群前面,她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滚烫、沸腾起来。

要付出多少努力、多少血汗,她从来都不在意。

她最终的目的是万民朝拜、众望所归,便是为此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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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塔一岁多的时候,摩格带着朝瑰和他进京朝拜。

距离朝瑰离开大清,已经快两年了。

一路上,朝瑰难掩激动,她一遍又一遍地跟伊拉塔说起郭太嫔,教他用满语喊郭罗妈妈,摩格在外头骑马,听到马车里母子俩嘀嘀咕咕的,也忍不住在窗外放慢脚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朝瑰道:“本宫有两年未见额娘了,十分想念。”

不过两年,朝瑰却觉得自己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额娘了,心中抑制不住地涌上一股悲意。

摩格见她有些神伤,赶忙安慰道:“这次我们在京城要待七天,你可以好好陪伴你额娘,若有机会,本汗也随你一同去拜见她。”

“额娘是先帝后妃,后宫人多,规矩也多,可汗是外男,难免有些冲撞,本宫带伊拉塔前去便可。”

摩格又道:“日后若有机会,咱们把额娘接到准格尔去。”

朝瑰冲他笑笑:“多谢可汗为本宫考虑。”

额娘以后当然是要去准格尔的。

但那时候是朝瑰接她去,而非“咱们”。

阔别两年,朝瑰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皇兄,他看起来老了许多,不过朝瑰比他小了二十多岁,会这么觉得也很正常,只是看着皇上这张脸,朝瑰总忍不住想起他派去的那群分不清大小王的蠢货。

不过有几个已经被摩格处置了,剩下的要么就是彻底投了朝瑰,要么就是已经动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见过了皇上,朝瑰便带着伊拉塔去了后宫,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毓贵妃,两年前是对方的指点迷津,叫她重新找到了方向,如今怎么能不叫她看看自己的成长呢?

毓贵妃与两年前比起来并没有改变太多,但身上那种威严的气质却比两年前更甚,朝瑰按规矩行了礼,起身时,忍不住看向了毓贵妃身后的郭太嫔。

两年未见,郭太嫔原本乌黑的两鬓已是一片银白色,她比如今的皇上还小两岁呢,可她不分昼夜地挂念自己的女儿,如何能安心?

“过落麻妈,好。”

伊拉塔说话带着浓浓的口音,郭太嫔欲语泪先流,她抱着伊拉塔,再看着光彩照人的女儿,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

当日见过毓贵妃,展示了自己如今的成就后,朝瑰又见了六贝子,伊拉塔跟他玩的不错,朝瑰很放心。

毓贵妃说,祝她成为草原上翱翔的鹰。

她一定会是的。朝瑰,必然是草原上盛放、却又有足够自保能力的花。

后面的三日,朝瑰带着伊拉塔和郭太嫔住在了一起,她心疼地看着额娘的白发,细细跟她讲了自己如今在准格尔的处境:丈夫尊重、妾室信服、百姓爱戴,又有摩格唯一的儿子,还管着不少事务。

再如何不容易、再如何艰难,她也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出去一大截了。

陪郭太嫔住了三日后,朝瑰无论如何都要走了,她依依不舍地和额娘告别,又郑重地向她许诺,她们母女团聚的日子不会太远的。

后面的几天,朝瑰带着摩格和伊拉塔在京城逛了逛,又给塔吉古丽她们带了礼物。从大清离开的前一天,皇上总算是召见了朝瑰。

“两年未见,你在准格尔可还适应?”

“多谢皇兄挂念,朝瑰一切都好。”

闲话了几句家常,皇上总算是忍不住问起了正事:“朕拨给你的人手,似乎被摩格处置了几个?是怎么回事?可要朕为你做主?”

朝瑰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此事臣妹着实不知啊,皇兄给臣妹派的人手,到准格尔后就被可汗收做了参谋,他们从不曾联系过臣妹,臣妹试着去与他们接触,却压根收不到回信。”

皇上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朝瑰低着头自顾自地叹气:“臣妹也是想着,同为大清的臣子,自然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可他们如此行事,臣妹又只是个大妃,不好屡屡插手政事,只能作罢。连可汗处置他们的事情,臣妹都是过后才知,怎么会知晓其中细节呢?”

殿内有一瞬间的沉默,朝瑰喝了口茶,愈发无语了,去和亲前,皇上口口声声说是助她拿下准格尔,结果只把她当做一个工具和媒介,准格尔的政权还没粘手呢,就开始防备她,怕她干政,如今到好意思来问她那些人的情况了?

要不是她隐晦地透露出几分那几个人是皇兄派来的,她与之并不相熟的意思,叫摩格产生了怀疑,以至于那群人日日如坐针毡,只怕他们压根想不起来她大清公主的身份!

皇上半晌憋出一句:“是他们行事不周全,朕给你写一封手书,连同朕的令牌一起给你带去准格尔,也好帮你管控他们。”

朝瑰道:“还是皇兄有办法,臣妹多谢皇兄。”

踏上归程时,朝瑰心情舒畅,她袖子里有皇上的令牌,至于那封手书?模仿皇上笔迹改几个字,又不是什么难事。

皇兄也是拎不清,他们兄妹都是大清的皇室血脉,给她掌权,不必底下那些臣子好吗?

可惜,她的皇兄如今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朝瑰掀开马车的帘子,回头看向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京城。

女子掌权,从来不是易事,朝瑰只靠着准格尔大妃的身份,能做的也不过是从民生入手,来日想再进一步,依然要靠伊拉塔。

所以皇上的轻视和不在意,也在朝瑰预想之中,不过他在不在意并不重要,此次回了准格尔,朝瑰定要全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来日向皇上摊牌时,才能有足够的底气。

她必然会强大到旁人再不能忽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