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春日午后,江云礼目光缱绻地望向身旁的爱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柔到极致的死亡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他知道,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小勉,我想吃你做的糖葫芦了,要青提的……”
“好,刚好冰箱里还有,我去给你做,你等我”
“好,我等你……”
看着爱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男人的意识变得愈发模糊,最后竟靠着床头自顾自地睡了过去,手中的书也随着他无力垂落的手缓缓滑落在地板上。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时,江云礼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游移,最终定格在床头的那盘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上,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糖葫芦,真好看……”
听到动静的陆勉立马起身胡乱地抹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一一拭去,随后拿起一小串糖葫芦递到他的唇边。
“你终于醒了,快尝尝吧,看看味道变没变”
江云礼笑着点了点头,微微张口,那串裹着晶莹糖衣的青提糖葫芦便触碰到了他的舌尖。
“小勉做的糖葫芦,一定很甜……”
正说着,他又再次尝试去咬那串糖葫芦,这次,他终于成功地含住了一颗青提,清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开,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唤醒了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甜蜜记忆。
“真甜……”
江云礼轻声呢喃着,眼神逐渐迷离,仿佛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一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陆勉紧紧地抱着他,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年长者毫无血色的手背上,温热而哀伤。
“小勉,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你记得,那天,一定要……叫醒我……”
“好,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你放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基于对彼此的承诺,彼时已八十高龄的陆勉犹豫再三还是将陷入昏迷的爱人送去了医院,用冰冷的医疗设备维持住了他那微弱的生命体征。
伴随着无数个日升月落,转眼之间,十年之期已至,陆勉已经老得走不动了,而江云礼却始终未能如愿醒来,他的生命之火似乎在那漫长的岁月流逝中微弱到了极致,只留下一抹不愿消散的余温。
陆勉无力靠坐在床边,苍老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爱人安静的睡颜,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似乎要将这最后的时光深深地镌刻在心间。
这些年,他寻遍世间所有的良方,成功为他年长的爱人续上了十年的光阴,即便那人一直睡着,但他知道,他还在……
在他的努力下,他与他终于不再有年龄差,他终于可以追上他的脚步……
“江先生,你说过要等我足够老的时候跟我一起离开,可如今我已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你又为何还不愿醒来呢?你就不怕我等不到了吗?快醒过来吧,我的爱人……”
陆勉独自一人在病房里枯坐了好些天,就在他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监护仪上的数据突然有了细微的波动,又过了许久,沉睡已久的男人终于再次睁开了眼。
“江先生,小勉带你回家,好不好?”
年长者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任凭爱人摆弄……
陆勉在一双儿女的帮助下顺利把江云礼带回了家中,而那人的精神在到家之后也出人意料地好了许多,甚至还吃了一个平时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回光返照吧……
陆勉知道,他侥幸得来的人生会在今夜走到尽头,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对他来说,能和自己挚爱之人共赴黄泉,实在太过幸运。
“小勉,你害怕吗?”
“不怕,只要江先生在我身边,我就永远都不会害怕。”
“小勉,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真好,那……说好了,我们一定要早些……认出来”
“嗯,会的,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你,爱上你……”
“小勉,再吻我一次吧,让我……记住”
“好,我吻你”
无边的夜色之下,陆勉紧紧地将年长的爱人抱在怀中,极尽虔诚地吻上了他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唇。
那一刻,时间就此凝固,万物静默,只有两颗衰老的心在无声中缓慢地跳动,交织着过往与未来的誓言。
“小勉,我好冷啊,抱紧我,好不好?……”
“好,我抱紧你,你别害怕,牵着我的手,这样,就丢不了了……”
经过长达十年的煎熬,陆勉终于如愿以偿地完成了和爱人白头偕老的约定,而他们的骨灰也如愿以偿地被放置在了同一个盒子里。
两人的墓前四季更迭,总有鲜花不败,那是后人对他们永恒爱情的致敬。
作为江家历史上最传奇的家主,作为全球半导体产业最伟大的先驱,江云礼和陆勉如愿以偿地携手走过了独属于他们的百年风华。
如今斯人已去,只留下一段又一段不朽的传奇在世间不停回响,指引着人们如何在爱与被爱之间寻得真正的幸福。
时如逝水永不回头,转眼之间,又一个百年匆匆而逝,云城江家也历经数代更迭,但江云礼和陆勉的故事却始终在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
人们总会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身居高位的人,他们爱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