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哥早就做出选择了。
……
“所有人紧跟着前面！别掉队了！”
声尘季边跑着边大声喊着，明明自己嘴边就扔了一个扩音法术，还是串街走巷的通报。
现在地方不大还敢这么乱来，阿无眼中不显，无奈往那看了一眼，那声音在杂乱的人群中异常明显。
不过现在……也就这个样子他们才听话了。
独自慢走的人影在汹涌的人潮中格外显眼，整装待发的禾长老一眼看到了人群之中格外突兀的内阁。
“内阁。”军中部分礼节禾长老还是没忘，朝阿无行了一礼“禾长老待会跟着大部队走吧。”
“这怎么能行！”禾长老立马急了起来“不是说好了吗，守城……”没等禾长老说完就被阿无打断了“禾长老，我知道你想让自己队伍分两队，自己再带兵上去了，但是这次，不行。”
异常坚决的态度让禾长老一时踌躇“是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前线问题，而是这次留下来的估计十死无生。”阿无冷静异常的话让禾长老刚刚烧起来的心被扑了一盆水。
“而且禾叔，能跟着队伍走的只有你了。”阿无坚决的态度和变换的称呼，让禾长老不走也不行，不仅是内阁的身份还是用晚辈的身份恳求……
“知道了，那守城的人你有打算没。”
禾长老有些苦闷看着流动的人群，阿无看过去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沉默看着过往人群，片刻后才说：“我打算留下。”
“你明明知道会死！”差点破口而出的愤怒被禾长老死死抑制住，也不看人群了转头紧盯着阿无，被他这样看着的阿无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嗯了一声。
“乔风呢？你们兄弟俩就这么把他给抛弃了？！”
“在几个月前我就让他去方舟那边暂住了，到时候还麻烦禾叔接一下了，哦对了……”
像是想起什么，阿无从斗篷的夹层里面翻出空白的纸张递给他“如果守城失败了……就麻烦禾长老半路上把这个消息告诉那边的方舟和禁阁，他们会把乔风安顿好的。”
霞谷的传讯纸……禾长老无言沉默了一会才接过。
“……记得跟上大部队。”
……
东城墙外作为霞谷和暮土的交界区，这是头一次迎来这么盛大的游行，倘若不是人人都拿着行李，怕是一场盛大的游行狂欢。
“喂，睢映集合完了，准备走了。”
谌郁兴拍了拍还在等人的源睢映，等谁这不是很明显，逐渐西沉的余晖照耀在他们俩身上，阿无这才出现在两人面前。
“阿无！”源睢映一看到他就冲过去抱住，像是等了很久一样。
东城门作为接待外来的贵客四道城门其中一个，在装饰上可老可是下了不少心思，可惜……要毁于一旦了……
“谌老师，都退到城外了吧。”阿无推了一下紧抱着他的源睢映问向谌郁兴，得到了他那边的点头“嗯，谌老师麻烦你带师傅走吧，我留在这处理最后的事项。”
“……阿无，你可没说过守城的人员里面有你的份。”
被推到谌郁兴那边的源睢映听他这话，瞬间知道他想干什么了“阿无！你别推我！还有谌郁兴！你特么别拉着我！”
“你明明知道留在这守城的都是会死人的！！！”
被谌郁兴死死拉出城门外的源睢映还在叫嚷着，而谌郁兴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复杂终究是合了合眼，把还在吵着的源睢映大力拖了出去，源睢映狠心不了，我来好了。
前脚谌郁兴刚拖源睢映出的城门，后脚就是逐渐闭合的城门口，不用想也是阿无动用了自己能力合上的。
完全合上后，谌郁兴才放开拖拽着源睢映的手，然后就是源睢映的一拳打向他。
“谌郁兴！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闷了一肚子火的两人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们回来的时候，阿霖还死了，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这不是你把阿无推出去的理由！”
各争一词的两人终究还是在片刻冷却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是阿无自己的选择，你想拦着也没用，阿霖死了，伤害最大的不是阿无还能是谁……”
谌郁兴说完了后，沉默的两人还是谌郁兴先走的。
“源睢映，你最好收拾一下，你现在这样，怕是连阿无最后安排都搞不定，三队人呢，云野那帮检察也留下来了。”
……
仔细封上城门后，阿无往城墙走，那边是自愿留下来死守的人，偌大的霞谷城少了平时的热闹一下子清净下来，先前所有人急于收拾，地上的积雪堆积起了厚厚一层。
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空旷得让人发怵，阿无走到那群自愿留下的人前面，年轻的、熟悉的、带伤的，以及……那些残活下来的老将，无不紧盯着这位年轻的内阁，因为之前几次抗争残留下来的将士比之前少了不止一点。
看到队伍里面掺杂着云野的检察，阿无有些感到意外。
“大家都知道待会要做什么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们只要知道待会那些黑暗生物攻过来的时候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撤退的人，竭尽全力杀就行，你们能挡多久，你们家人、亲人、兄妹，就能活多久，等到我们之中最后一个人倒下……”
阿无平静扫过他们，有人害怕但没跑，呵，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或许他们就到暮土城内了，前提就是……我们要竭尽全力，给他们争取多一分时间。”
感知到神庙那边的封印破碎，不用想也是他同伙来救人了，前脚刚解除的封印后脚涌来的“黑潮”，不同之前的进攻，先看到的是黑雾从四面八方迅速涌动逼近。
“群员准备战斗！”
汹涌而来的黑雾扑过来瞬间淹没所有人，片刻寂静后哀嚎，嘶吼，还有叫骂声……不约而同四面起。
“执云。”
有所准备的阿无还是被这强横的力量倒退好几米，熟悉如初樱的发色瞬间明了袭击者是谁，被那双似乎没有被玷污过的眸子倒映着，无不刺激着暴怒，内心的想把他毁掉的念头越发肆意，想让他亲眼看到，他在意的人现在的处境。
拳刃一拳比一拳的力道大，正面抵挡不住的阿无只能选择卸力，他也像是看不到挡住他的是利刃，一下又一下试图突破阿无的防御，只是都被他巧妙卸开力道。
明明这人可以和上次一样，怎么这次……
阿无一边躲避着他的横扫一边思索着，试图在狂攻的暴怒脸上看到其他情绪，可惜了，暴怒现在兴致起来了，除了肆虐的兴奋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僵硬无果，但持续消耗下去先败下阵的绝对是阿无。
“霖……将军？”
黑雾之中诧异飘渺的话语，说完之后便了无声息，像是风一般，来去无踪。
幻听一般的声音让阿无失神，被暴怒抓到他失神的空隙，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飞撞到城门中央，来不及刻上什么的石碑。
实力太过于悬殊了，阿无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被撞的有些碎的石碑掉落了一些石块在他身边，啊，可老要是知道了，怕是很生气吧……
一时哑言无神的阿无出神低头看着石块，像是白纸的眼睛散发开来竟有些空洞，不断从他身上流失的血液有序的往外蔓延开，剩下来的力气不多了……但应该还能起来拖一下。
抬了抬头看到人的影子在接近他，应该是刚刚那个人，单是手下都那么强了，幕后那个……又有多强。
“暴怒，你没把人打死吧，主待会可还是要呢。”是之前封印的那个人……果然被救出来了……主……？那是谁……
“没，怎么可能，要是死了也是他命不好。”呵，还真是……“你那边处理好没。”
“其他的倒是处理好了，不过这人居然没被他们收尾干净，真是意外。”
意想不到的身影被甩到阿无身边，脸还是那张脸，只是眼瞳和发型的改变透露出，之前看到的是他的伪装。
“也不怪那群瑶鲲看不出来，毕竟这人可是连自己人都骗过去了。”拍手悠闲的声响，让沈林夕恨不得再冲上去。
靠坐在石碑上恢复体力的阿无，不再去管倒在一旁的沈林夕，听他们这话，一时半会不会理他们两个了，但将士们应该……全部覆没了……没事，待会我也要去陪你们了，哥……你也再等等呗。
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阿无有些昏，但在警惕盯紧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红色，下意识抬头的阿无看清人影后眼瞳不由自主缩小。
“呀，看来，你很喜欢这份礼物。”
和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影在“阿霖”身后面出现，还向他招了招手，丝毫没有破坏氛围的自觉性。
这人说是阿霖，但也确实是阿霖……但如果招雷不是指着他就好了。
修长的刀刃不停颤鸣着，似乎想从主人手上脱手不想伤害他，可惜刀柄之上似乎连接着什么通透的东西，让它挣脱不出去，就连“阿霖”的身上也连接着。
“嗯……我这边准备的是两份呢，不过那个就没那么好运了。”
看着“阿霖”身后那道遮挡住的人影，心里燃烧的愤怒愈发热烈，叫嚷着把那人撕碎。
拖拽的脚步让阿无愈感不妙，僵硬往那声音看去。
仅有的一只脚被操控着走过来，另外一只像是拼凑不上去，干脆用线连接上像是一个残缺的玩偶，只是这扭曲的面容让阿无勉强辨认出来是谁……
……这不是祯叔……还能是谁……
人影让“祯松”停了下来，视线看着倒在石碑之中的人，他似乎很期待阿无反应是怎么样的。
可惜……
让他失望了
被那黑色人影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沈林夕被他死死压制在地上起不来身，甚至他连动都动不了。
阿无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阿霖”脸上冷漠，手握着招雷随着他支撑着执云起身直指他心口处。
还真是……头一回看到哥哥这个样子。
看着眼前“人”服从着透明的丝线行动，阿无竟有些止不住的发笑。
人影似乎有些惊讶。
“你是想让我变成和我哥哥这样吗。”一如以前和哥哥在那卖橘子一般歪着头问人，只是他身上带着血迹，口中言语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波动。
“你失算了。”
藏在衣物内的短刀随着他的手捅入心口，拿出微亮如灯火的心火。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也就这么一次了……
瞬息之间发生的事，微亮的心火被阿无拿出来的瞬间毫不犹豫手握收紧，崩散开融入阵内，血液还在奔流构成的阵法在心火融入后，迅速覆盖到整座霞谷城。
万华·断匝
浮出水面赤红的阵法照在所有人身上，亮红的微光照着阿无显得他更像是一个疯子……
一个想拉所有人一起死的疯子……
阿无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预料到，还是说被那所谓的世界限制到没有察觉，但他成功了……
成功把法阵构成
成功把霞谷城崩毁
成功……把这个，有他好的，不好的记忆的地方……成功毁灭……
支撑不住的阿无跪倒在地无力去留意一旁的沈林夕，他那边没有任何声响，估计没死也死了，脸上传来的冰凉似乎提醒着他在被谁用手抚摸着，残存的视线在彻底黑暗前，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深如冰潭。
“这个回礼我很喜欢，希望你活过去后能带给我更多的乐子，就请你记住我，直到下一次再见。”
“我是……”
“深渊。”
失去视觉后，残留在耳边的声音环绕不去，以及四周崩塌的声音。
……
“轰隆——！”
巨大的声响从霞谷队伍后面传来，威严耸立多年的城墙轰然崩塌一幕，落到队伍所有人之中。
源睢映咬了咬牙，率先转头往前走：“所有人往前走！别停下来了！内阁给我们争取的时间够多了！剩下来就靠我们自己了！”
港口停留的船只逐渐升起，芒海见证着霞谷城逐渐崩毁的城墙，日落最后的一道余晖落下。
……
暮土方舟
“喂，霞谷那边的人怎么回事……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还能怎么回事，两个内阁都战死了，要是搁我们少主身上，你什么心态。”
“那确实，不过听他们有一些人在说什么内阁……”
“你这脑子，他们是有些在外称赞守城的那个内阁，不过还真是讽刺，当初那些骂内阁的人调头赞美回去，啧啧啧。”
“诶，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没什么，当时一些事在霞谷闹得沸沸扬扬的，然后我家里人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和我说的，说是守城的那位内阁把另外一位内阁谋害了，这种谣言居然还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就连外人都清楚点，连带着大长老都澄清两回都没人信，这种……哝，咱们徭先生不是试过，那种人就是墙头草，说啥都信还要闹得人人皆知。”
“哇噻，这，这不比徭先生那次闹得大，好歹徭先生也是一出面就一锤定音，喂喂，这内阁怎么也不学徭先生出面，这不还能快点。”
“说你平时笨就是笨，每个城的民情不一样啊，再说了，我估摸着那位内阁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解释，城里城外正乱着，他自己都为了那些事焦头烂额，还顾忌自己那些谣言不如先稳定下来。
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他，一旦处理处理完城里面的事，谣言就会一锤定音，认定了这就是事实，喂你别顾着听，搬东西喂！”
“昂好。”
“反正呢，霞谷那些人现在倒头赞美，多多少少有点讽刺了，不过他们长老内部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再说了，你不是有看到过有一些霞谷民众，看着那些称赞的人一脸嫌弃，恨不得和他们划清界限那种，估计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可能耐于现在局势不敢动手。
不然我瞅他们那个样子，恨不得把那些人摁倒在地上，还有那些士兵，一看到他们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吓得那帮人说都不敢接着说，直接跑了。”
“行了不说那么多了，快点搬吧，唉，也不知道少主和乔风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他们俩炸的坑可是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