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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开府宴(2 / 2)

姜清染也是替沈安然高兴,可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变故发生在最后九盏主灯点燃时。

当敦亲王接过火折子的瞬间,姜清染看见市舶司夫人往后退了半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头骤紧,还未来得及出声,冲天火光已撕裂夜幕。

冰雕炸裂的脆响中,丈余高的主灯轰然倒塌。燃烧的绸缎裹着碎冰四溅,露出内里血红的绸布——

“紫微晦暗,荧惑守心“八个大字在火光中狰狞毕现。

“护驾!“

凌王最先反应过来,却被汹涌的人潮冲得踉跄。不知何处传来尖叫:

“天降灾祸!凌王不臣!“

混乱中有人打翻炭盆,火星顺着锦缎窜上梁柱。

姜清染将沈安然死死护在廊柱后。孕妇冰凉的手紧攥着她腕上玉镯,温热的血顺着她手背滑落——

方才推搡间不知被谁的护甲划破了皮肉。

“往东侧门!“

她扯下披风裹住沈安然,余光瞥见暗处寒光一闪。穿灰鼠皮袄的侍女袖中藏着短刃,正随人群往这边挤来。姜清染抓起案上铜鎏金烛台,却在转身时撞进熟悉的沉水香气息。

“闭眼。“

恒亲王玄色大氅挟着风雪将她笼罩。剑锋出鞘的龙吟声中,刺客的惨叫被淹没在鼎沸人声里。姜清染感觉到恒亲王的手在她腰间收紧,温热掌心贴着方才被划伤的位置。

姜清染抬头,突然觉得这张脸,这个场景竟然是很熟悉一般。

冰河上的火势渐熄,满地狼藉里躺着烧焦的绸布残片。

“好一招祸水东引。“

恒亲王用剑尖挑起不知是谁遗落的香囊,里面掉出半截未燃尽的火折子,

“借天象之说动摇储君,再用漕运脏银栽赃凌王“

远处传来更鼓声,姜清染望着仍在冒烟的冰河,心中的慌乱已被镇压下来,毕竟现在沈安然需要她。

可是刚刚目光往恒亲王的方向看去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安然已被太医扶去内室,而敦亲王似乎正在阶前与凌王把酒言欢,仿佛方才的骚乱不过助兴的焰火。

“王妃,陈太医到了。“侍女捧着药箱进来,身后跟着穿灰鼠裘的老者。姜清染注意到他官靴上沾着钦天监特有的朱砂粉——那日在摘星楼已经瞧过了,她心中还觉得奇怪。

不得不说今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奇怪了。

怪在莫名其妙的恶意,以及为何恒亲王和凌王如此,似是什么都知道?

那恒亲王,是不是所接触的一切朝政,都从来没有跟她分享过。

陈太医跪着请平安脉,药箱开合时掉出一卷《乙未年星变录》。

姜清染用裙摆遮住书卷,指尖抚过其中某处墨渍,这大概是王爷让他来的,毕竟当日摘星楼那些钦天监之言,姜清染知道的最多。

“凌王妃的身体还好,幸亏有人护着。“

却也听到其他声音:

“荧惑入南斗,主刀兵。“

老者声音压得极低,

“但上月廿八,实际是岁星经天。“

姜清染呼吸一滞。岁星现本是吉兆,若真如记载所言……

此时凌王府的残局应该被他们所收拾,正是姜清染该去摘星楼的时候了。

她亲自去看摘星楼,如今圣上已经相信了天象,不知到底为何,他却总觉得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沈安然在家里面担心着,可是姜清染再三安慰她。

“果然动了手脚。“她蹲身抚摸青铜地坪,东南角的划痕还带着新鲜铜锈。

浑天仪基座被挪动过三寸七分,正对应着荧惑守心的方位。指尖触到某种粘腻,就着晨曦细看,竟是混着金粉的蜂蜡——这是宗室祭祀才用的封蜡。

“什么人!“

身后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姜清染转身时,恰见一道黑影翻下飞檐。她抓起祭台上的青铜日晷掷去,暗卫的箭矢却更快一步。

刺客闷哼着跌进雪堆,颈间插着的箭尾刻着敦亲王府的暗纹。

“他的命不值钱。“

恒亲王不知何时出现在月门处,大氅上沾着刑部大牢特有的霉味,

“今晨狱卒来报,钦天监两位灵台郎昨夜暴毙。“

碎雪落在他眉间,凝成冰晶:“去会会那位通天之人。“

钦天监监正郑怀恩的府邸飘着古怪的药香。姜清染刚踏入书房,就看见《乙未年星历》摊开在案头,朱笔批注还晕着水渍。恒亲王用剑鞘挑起火盆里的残页,焦黑的“岁星“二字依稀可辨。

“郑大人好雅兴,寅时焚书煮茶。“

姜清染端起尚有余温的雨过天青盏,茶汤里沉着几片金箔——与冰河上捡到的密文同出一辙。

老监正瘫坐在太师椅上,喉间横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最诡异的是他唇角竟带着笑,右手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姜清染凑近细看,发现他左手小指指甲泛青,这是长期接触砒霜的症状。

“不是自杀。“

她扯下郑怀恩腰间鱼符,

“诏狱的刑具都撬不开他的嘴,怎会突然自绝?“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恒亲王揽着她旋身躲过毒镖,那枚柳叶镖正钉在郑怀恩书写的最后字迹上,将“荧惑“的“惑“字劈成两半。

暗卫追击的脚步声远去后,姜清染掀开墙上的《璇玑图》。后面藏着的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卷《星异录》,每卷都记载着篡改后的星象。最底下压着张漕运票据,日期正是冰河宴前三日。

“用运河赃银收买钦天监“

恒亲王突然用剑尖挑起砚台,墨汁泼在青砖地上竟泛起泡沫,“难怪要灭口。“

回府马车里,姜清染将收集的证物铺在貂绒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