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父女二人是无法见上一面的。
加上他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奔波出行,温宁果断拒绝。
福恩庵隐于苍郁林木深处,原是皇家福恩寺的分院,只因皇室妇人犯错,不能打入冷宫的,大都遣来此处,带发修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处庵堂。
因有氏族亲友去寺庙添香,以求福报,连带着这福恩庵也跟着沾了光。
步入庵内,庭院深深,古木参天,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方净土平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什么清修祈福,分明是故意磋磨本小姐!”
“什么晨钟暮鼓、青灯古佛,”墨来恩冷笑连连,指尖戳向端立在门口的灰袍尼姑,“你们这群秃……秃尼!也配让本小姐跪经忏悔?”
忽又抄起鎏金香炉朝尼姑身上砸去,香灰混着火星四溅,呛得老尼姑连连咳嗽后退,她却叉腰昂首,胸前的累丝九鸾衔珠鎏金锁在烛火下晃出刺目光斑,活脱脱一尊撒泼的现世罗刹。
温宁身侧的小尼姑听见墨来恩的无礼撒泼声,蹙起了眉头。
如今,温宁已不是风光无限的和硕郡主,墨来恩也不过是个罪奴之女,身份卑微如尘。就连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室亲王,如今也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凄凉境地。
她们三人,即便身处这清修之地,少不了要遭人冷眼,被人瞧不起七分。
温宁眼尖,一下便捕捉到小尼姑眼底那抹藏不住的不屑与厌恶。她却神色平静,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吐出几个字:“劳烦前面带路。”
小尼姑听闻,抬眼快速瞟了她一下,随即微微挺直了腰脊,那模样,好似在刻意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小尼姑的步子故意放慢了许多,每走一步都拖泥带水,摆明了就是在故意刁难。
温宁见状,不禁嗤然一笑。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小尼姑打的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着墨来恩多砸一些东西,待会好好宰上自己一笔。
毕竟没了身份的人,却又有商贾之家做后盾,简直就是一只叫人垂涎欲滴的大肥羊,哪个贪贼见了不惦念着烤一只羊腿下酒。
温宁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脚步从容,丝毫没有催促那小尼姑的意思。
此刻让墨来恩多发泄发泄情绪,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墨来恩心中积攒的愤懑与不甘实在太多了。
人的心中,积怨太久,是会出事的,适当的发泄一二,才能有力气见到下一次的日出。
温宁微微眯起双眸,不禁思绪飘远。
过了今日,墨来恩便会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曾经那些围绕在身边的阿谀奉承、前呼后拥,都会随着身份的落差而烟消云散。
到那时,她自会明白,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唯有收起往日的骄纵,认清大势已去的局面,夹着尾巴做人,方能在这以权为尊的世道中谋得一丝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