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笑着缓慢摇头。没有松口,虽然知道老人是为了自己好。
“那就听阿禾的!小雯你去告知你爹,咱们也该再收拾收拾了。”
崔婆子叹息,却是没有再劝。阿禾一向迁就自己,看来事态的确紧急。
胡月红早就催促起了院中其余人,几个娃子也没让闲着,一趟趟往车上搬东西。
三下五除二,零散物件尽数被包起,连同铺盖一并堆在地上。
等马车从院角赶过来,一股脑丢进车厢。
一切便收拾妥当。
“阿禾,真要连夜出发吗?”
没过多久,陶三之带着一众人火急火燎赶来,刀上的血还在滴落。
“嗯。发生了何事?”
楚禾皱眉。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那些只剩一口气的流民还要折腾?
“小事儿,有人觉得咱们平白占着院子不干事,就前来找死而已。”
说笑间,稀薄的杀意如雾从男人身上散开。
见楚禾没有其他要问的,陶三之抬臂,“给牲口喂水喂草!两刻钟后准时出府!”
话音落,所有汉子齐齐出动,包括伤势未愈的任保成等人。
阿禾姑娘伤得那般严重,却能冲在最前头为他们遮风挡雨,自己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只要自己这条命对阿禾姑娘有用,舍就舍了,何况只是落个残废而已。
楚禾扫向这些似是脱胎换骨的男人女人,没有颓废死沉,目光炯炯,神采焕发。
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等他们再强大一些,便能放手了。
心中有喜,面上却不显。不经意扫过大口嚼食的牲口,楚禾眼神稍顿,“小毛驴死了?”
“是啊,拖了几日,还是没撑住。”吴婆子惋惜,想起数月前的平静日子更是感慨。
“安儿没有哭闹吧?”
低头,拿下落在衣服上的枯叶,楚禾轻笑着打趣。
“哪能啊,孩子们都长大了,哪还能像以前那般幼稚……”
话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是啊,都长大了。数月间,悄然成熟。
楚禾并没有刻意去寻去看韩安儿,这些变化还不够,入眼都不够格。
由陶雅雯扶着坐上马车,想起什么,楚禾挑开窗帘。
人不在。
果不其然,下一刻,吵吵嚷嚷声从一旁屋里传来。
“死小子又跑哪儿去了?再不回来咱们就撇下他!一天天的就闲不住腿!”
房门不堪承受这用力一踹,竟有半扇从门洞里掉出。翟老彷如不知,依旧骂骂咧咧地负手走出。
身后五个侍从拎着大包小包紧跟,不见迟珥。
那小老头一抬眼就瞧见了车窗边儿的楚禾。鼻子一哼,狡诈的眼芒一闪,也不气了,腿脚利索地朝马车跑来。
站定,单手叉腰,昂头闭眼,一手伸出,“诊金!降香,细辛,川芎芷,菖蒲,苍术各十……各一斤!”
“先欠着。”见到人,楚禾头疼。
“不行,现在就要给!老夫从不赊账!”
“困了。”
大庭广众之下,哪来的药?帘子一放,楚禾倒头。
“你你你……她她她!”翟老头子不可置信地抖着手结巴,天下竟有如此厚脸皮之人!
车上和院中忙活的人则捂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