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没回来呢,你这小女娃……哎呦!”
纵使瞧那呆瓜不顺眼,翟老还是试图再争取争取。
不过和以往一样,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被人架上肩头,更呆的声音吐出,“不必担心大人。”
挣扎声渐止,翟老也不管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大晚上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他睡觉还不成吗?!
车刚驶出院子,三五扎堆的流民便闻着味儿了围过来。眼缝中含着嫉妒,怨恨,仇恨,以及防备与恐惧。
看清对方手中的大刀后又慌乱退后,咳嗽着,流着血水和脓水。难撑身体的瘦弱骨头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滚开!”
陆宽一声大吼,方才眼中还精彩纷呈的人立马恢复病弱和凄苦,继续进行手头的活计。
原来那满满当当,房间林立的县衙,此时已被彻底搬空。
极目望去,残破的墙体下除了人还是人。用手指扣牢固的砖瓦,抽动散落的木椽。
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他们速度倒挺快的,我们辛苦栽树,他们倒乘凉占便宜。”
陶雅雯小声叨叨,自己这一路历经艰辛,后面的人却享尽了福。
心里着实不平衡。
城中的这条小道太窄,又有大小土堆挡着,因此男人们不时得前去清路。
“还好这些人将废墟翻找得差不多了,替咱们把路稍微踏平了些,不然今天晚上怕是要一整夜耗在这路上。”
徐翠珍探头望着车道两旁开躲的流民,语气庆幸欢快,可眼中的怜悯和悲哀却铺天盖漫出。
一路走一路清理,过了许久,总算看到前头路端上的一道熟悉人影。
还是又换上了自己的那件破旧黑衣,身形看着有些消瘦,不过脚步平稳,臂膀上还是鼓鼓囊囊。
汗水将男子额前的几缕发丝打湿,随手往后一拂,饱满的额头便露了出来。
在一身黑衣映衬下,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迟珥快步入队,几句话便让气愤不已的翟老头子熄了火。
待人消停,这才悄悄望向楚禾所在的马车。
车内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动静。
垂下眼睛,气息逐渐平缓。片刻后接过属下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帘子还在轻微晃动,楚禾再次躺上柔软的床铺。
看来涂松宁依然想坚守八文江,守住这西泽县。
打草惊蛇是好事,即使北虏那些人想立马行动,想来准备不会过于充分。
毕竟毁江堤这件事他们一直想让黄斌出面谋划,他们也在忌惮。
那就祝他好运。
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噢,流民。只想艰难求生,这些国家大事与自己无关。
即使答应了邓老头,可自保最重要。
更何况,那地图,或者是说路线图,交出来还为时尚早。
涂松宁并不可靠。
马车颠簸,在晃荡中,楚禾渐渐眯起了眼。
“小声点!”
吴婆子见状悄悄撩起帘子,小声提醒外面吆喝着填土坑和推土堆的汉子们。
立马会意,男人们动作轻缓起来,也尤为仔细,尽量让路道不那么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