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猛然抬头,头顶更高更暗处什么都看不见,细听也听不到异常之处。
可莫名危险依旧笼罩心头,好似此刻脚下的土堤不是实物,是猛兽的利齿。
上颌尖牙已然高悬头颅。
“带着马雷先撤!”
心有疑虑,危机感愈发紧迫,楚禾对着陶雅雯大喝。
自己则尝试着攀爬木桩,一探究竟。
双腿夹着木桩,双手用力,一点点往上爬。
越高,水声渐小,风声愈大。水汽愈浓,黑夜也愈发稠纯。
右侧空气流动稍有不同,连流溢的风声也突然变了音,好似被异物挡住了前路。
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楚禾试探着射出一支竹签。
“咚!”
一声闷响,却实实在在刺中了东西。
打出数只灯笼,刚拿出就被风吹灭。
可一刹那,眼前景象清楚落入楚禾眼中。
全身的血液好似在此刻一齐涌上大脑,寒风中,虚汗湿透厚衣。
“杀尽!绝不能让他们上岸!”
随着身体急速滑落,楚禾低头,朝着江底大喊。
声音又高又急,带着慌乱。
还在水中搏杀的人动作一顿,心知怕是又有了不妥,杀意凛凛,大刀一下下往水中捅去。
可这些人比泥鳅还要难抓。
一部分四散游走,吸引火力。一部分执着钻在坝底洞穴中,憋着气,拼尽全力继续挖掘。
“拦截住人,不能让人离开视野。卫灵!”
浪势澎湃,打斗之下水流更急,迟珥几人已然四散开来。
听到楚禾的急迫喊声,迟珥当即勒令。猛吸一口气,一个扎子埋进泥潭。
游动,艰难识辨响动。舍弃长刀,横握匕首。
绞动,缠杀。
随着大股水泡咕嘟咕嘟冒气,水面渐渐染红。
可战斗已然未歇。
确定陶雅雯几人离开,楚禾严守在两个桩子旁边。
果不其然,躲藏拼死逃出江水的几人一致朝木桩而来,不顾一切也要靠近。
刀尖刺进一人胸膛,想抽刀,却怎样都拔不出。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决然的眼睛。
没有其他情绪,只有决绝地赴死。
心头猛跳,楚禾松开刀柄,手指分张。
零散木刺凝出,越过紧抱自己腰腹的汉子,直直刺向突破防线爬上江堤的北虏士兵。
高童和覃远松几人并不擅水,尽管竭尽全力,可面对明显训练有素的死士,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自己脚下潜水溜过。
“拦住那人!”
按着头将一人溺毙在水中,正寻下个目标。寻望之际,高星惊呼。
可追已然来不及。
手中的光芒明明灭灭,如同风中残烛,楚禾大汗淋漓,血色抽空。
脚下是堆叠的尸体,眼前却是虚实重影。
以及飞斩而来的一束寒光。
“啊!”
楚禾拼尽全力,提起尸首,朝飞向木桩的斧头堵去。
可下一瞬,脚踝被扯住。
越用力,越生疼。
而迟珥此时也缩身在堤坝中空洞穴里,与两人殊死相搏。
江堤已经被垂直凿空,抬头,就能看见楚禾的裤脚。以及鞑子手中如毒蛇缠上楚禾脚腕的镰刀。
口中空气消耗殆尽,水线起起伏伏,视线也渐渐模糊。
口齿用力,大股血腥丝丝缕缕溶进江水。
奋起扑浮,匕首探入对方心口。
可,好像来不及了。
随着猛地搅动后拽,楚禾滑倒伏地,眼睁睁看着那片锋芒划向绳索。
“呲!”
“嗡~”
“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