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雅雯的话,也是此时此刻众人最想知道的,
“一路向镇昌府,沿途找合适地方。出发吧。”
背靠瓷实的荞皮枕头,眼睛还半阖着,楚禾慵懒回答。
像是随口一言,话语内容也不是准话,肥锦镇的一众人却是心下大安。
“好!那咱们快走吧!这儿这么危险,一人染病,可是要牵连所有人呢!”
喜悦盈面,胡月红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连忙催促儿子出去驾车。
此处定是那黄斌造的孽,别处情况定然大好,毕竟水灾范围不会太大。
“好嘞!”
“爹,你们安心躺着,这半截路交给我们!”
覃安奇将愈要起身的覃远松按了回去,拿出大刀,精神抖擞地钻出车厢。一手把着车门,一手持刀挥舞。
高星,宋梦,覃远友及几个更小的少年有样学样,身体探出,准备开道。
“随孩子们去吧,是该立起来了,咱们不可能一直护着他们。”
沈桂香轻轻摇头,将正要同往日一般发作斥责的覃远松止住,态度强硬。
“好……这些臭小子……”
喘着粗气躺下,不过还是留意着车外状况,娃子们不靠谱的话还得自己上。
马蹄迈出,车子缓缓行驶。
“让开!”
“车轮不长眼睛,不想压死的就赶紧让开!”
语气恶劣,高照横眉竖眼地冲着依旧堆地不动的流民大喊,刀身搅动空气嚯嚯。
好似看出车上的人不过是个纸老虎,流民压根儿不为所动。嘴巴不停咀嚼着,咬得土块嘎嘣响。
“再不让开……再不让开,我就,我就……”
叫嚣着,语调却弱了下来。
马车越来越近,覃安奇几人越发焦急。只一个劲儿地继续警告,却迟迟无法下手。
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往常只要叔伯拿着大刀一挥,流民见势就溜。
可到自己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不中用!我去处理!”
都多长时间了,马车都乌龟爬了,还搁这儿苦口婆心开劝呢?
实在是看不下去,被子一掀,撇着嘴,陶雅雯就想推门下车。
“你消停点,这事儿都交给男娃子了,你就莫要插手。”
“男娃子咋啦?我看他们一个个连雅宸都不如呢!”
陶雅雯不服,指着不时干呕咳嗽的陶雅宸嫌弃反驳自家娘。
“回来。”
楚禾翻身背对,话语模糊得像似在说梦话。
“好嘞!”
伸出去的腿麻溜缩回,速度快得好似方才一切不曾发生。
看得徐翠珍是又欣慰又无语,连崔婆子也不由失笑,愁容稍散。
而车外,覃安奇仍然哆嗦着挥动手臂,流民中有人竟嘎哑怪笑了起来。
熄灭的心思甚至又开始滋生回转,原本那干枯无样的残肢悄悄往车底伸去。
不过百丈的距离,硬生生拖到现在。汗水湿透衣服,覃安奇慌张无措。
可车上无一人发声,连爹娘也不欲相助。
难不成……真的要杀了他们吗?
已经足够可怜,况且只是挡路,并未有其他恶行。
还在犹豫,不过有人已经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杀……粮食……粮食……”
话语断续不成言,嗓音更是嘶吼骇人。
随着一声低吼,只剩一口气的流民突然复活。眼泛绿光,如同蛇鼠般朝马车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