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亲切热情。
不过因着早有准备,马车远远停下,踟躇着不肯往前。
经历这么多,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前面有陷阱在等着他们。不安滋生,听楚禾的,陆宽又将车赶了几丈。
“过路人,你们走近些,老头子我耳朵不好使。”
眼看着人迟迟不肯前来,老汉不耐。脸上笑意僵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挂起。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当真还要客套吗?快马加鞭我们直接走人不更好吗?”
陶雅雯不解,挨着楚禾小声叨念着,宝贝绣花儿已经紧握在手。
“这才是第一个村子,后面还有无数村庄和县城,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楚禾不断环顾前方村落,闻言漫不经心回答,眼神仍然没有收回。
村里屋舍半毁,窝棚依墙而搭。高架丛丛,其上晾晒着腊肉。
水分流失许多,已经呈现棕褐色。
串串连连,像风铃一般,随风轻轻撞击,声音清脆。
“灾情严重,苦不堪言啊。哪有什么安好不安好,活着已是艰难啊!”
马车远离而停,陆宽没有搭言,而是将十分能作戏的马雷拽了出来。
只片刻,马雷迅速进入角色。摆着手,摇着头,掩着面,不时还抹着眼泪。
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老汉脸上划过一丝满意,身旁之人的嘴角也略微勾起,然后又面露同情。
看的陆宽众人恨不得冲上去给上几拳头,装模作样也这般敷衍。
连雷子都不如。
“都是可怜人呀!难得和你们话语这般投机,老叟我家里还有些余粮,若是赏脸,倒不如到寒舍坐上一坐。”
“是啊,正好天色已晚,明早出发也不迟。”
拢了拢单薄的衣服,老汉吸着鼻子开口,当陪衬的十来人终于说自己的词儿了。
想和以往一样伸手招揽,不曾想却落了个空。
总觉得说话有些吃力,原来这些人还没走过来。
怕是已有警觉,不好骗了。
面色不虞,往车内打探数度无果后,老汉手指悄然探进衣袖。
药包早早备下,可这一行人死活不肯靠近。就连老天好像也在偏帮对方,冷风一个劲儿直往自己脸上抽。
“呜呜呜……好心人呀!我们家亲戚就在古楼县城内,粮食刚好能支撑到地方。不敢劳烦您老人家,趁着还有光亮,我们得尽快入城,呜呜呜……”
马雷依旧卖力表演,声泪俱下地干嚎。又似记起什么,音调一转,露出半只不见洇湿的眼睛瞄向前方。
“若您实在好心,倒不如包上几两银子来。进了城我们好采买一些东西,不然空手投奔亲戚着实不像话。”
马雷话音落,空气诡异安静起来。
“额……”
那老汉一滞,突然想直接给这得寸进尺的崽子宰了。
着实是厚颜无耻。
“咳咳……”
楚禾清咳。
“唉,算了算了,不难为您老人家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马雷浑身一颤,差点儿破功。勉力坚持着,还是将这一场戏有首有尾地唱了个圆满。
“驾!”
陆宽一嗓子喝起,马匹当即撂开蹄子,带着风呼哧而过。
转眼间不见人影。
“亮儿,好不容易等到了人,果真要放他们离去吗?咱们的供奉还远远不够。”
直到听不见马蹄声,有人焦急开口。
却是对着那老叟而说。
“这些人戒心颇重,看这车辙印,里面人不少,还是等下一波吧。立马去禀告神使大人,这功劳咱们必须沾上一些。”
面容依旧苍老,可声音浑厚低沉,分明是青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