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迟珥那般淡然,卫灵摸着鼻子缩回角落,他只是想说那“妖孽”好像动弹了。
那么凶作甚?
崔婆子和徐翠珍几人始终没下车,也没插话,只静静等着楚禾安排。
一时间,坡顶坡底,车上车下,所有人齐齐看向楚禾。
视若罔闻,楚禾自顾自又爬高些许。掩在摇摇欲坠的悬石后面,遥望各个方向。
没有人说话,屏着呼吸看人拿着几张图纸往返走动,对照相看。
时而眉宇紧蹙,时而蹲地比划。
终于,在日昃影移,余温被冷风吹散之际,楚禾抓着树根溜下坡。
站定,随意拍打裤上沾染的泥土,神情却极为认真坚决。
“清点物资,带上要紧的,三刻钟后弃车出发。”
一语出,人群骚乱。
“弃车?”
“难不成……真的要穿山跨河?”
“嗯,不往前走了,我们绕行山峡。若是有宜居之处,正好停下来歇息过冬,也避避祸乱。”
行程突然改变,是得重新交代。多了几分耐心,楚禾立于半围着的人群中间解释。
“阿禾,绕行怕是危险重重。我们之所以硬闯也要过丰宁县和西泽县,就是因为山壁危累。不说如何过河,如何躲避野兽,只时时崩塌滚落的山石就无法躲避。”
众人还在震惊,还在思索,郭相言率先说道。
人心虽然险恶,可只要利用得当,未尝不能死中求生。
可山河无情,纵然是死物,却是人力所不能撼动的。
“还有这些车马粮食,大家还都病着,就算尽力携带,也带不走多少。进了深山老林,可就没地方找粮食了。一旦发生什么意外……”
忧色满面,由着儿女扶着,高老汉走到车头。苦口婆心地劝说,试图让楚禾转变心意。
这些粮食衣物都是孩子们拼死得来的,如今有钱也难买粮食。现在舍弃掉,比割自己的肉还要心疼。
其实,高老汉所言也是众人心中所想。
好不容易不用为吃喝犯愁,马上就要入冬了,衣物尤为紧缺。
不过阿禾姑娘思量考虑的肯定更为深远,自己就不捣乱添乱了。
几息功夫便想清楚,也就没有多少忧虑,因此没有人附和高老汉。
“山中是难走,但不用成日提心吊胆地被人追着走啊!粮食够吃就行,以前野菜树根都能吃,现在怎么就非得米粮不能食了?”
纷乱嘈杂中,木门重拍声起。接着就从车厢里跳下一人,指着众人的鼻子阴阳怪气。
气氛不已,不过看在都是些长辈的份儿上,陶雅雯还是留了些情面。
“就听阿禾的!怕这怕那的,这么怕还不如现在死了拉倒!”
带着两个儿子,胡月红坚定站到楚禾身边,语气鄙夷不屑。
“阿禾姑娘去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费那么多话干嘛?远端几个快收拾东西,天黑之前怕得找到落脚地方,不能耽搁。”
理解一些人心中的思虑,不过覃远松早就打定了主意,当下表明自己的态度,赶忙嘱咐弟弟。
只要人都在一起,不管走哪条路,总会有出路。
绝大部分人没有言语,只麻利地挑拣行李。粮食优先,衣服挤着塞着,鼓鼓囊囊装了好几个包袱。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入山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爹!您糊涂了!”
不顾高童和高芬的阻拦,高老汉声音更急,继续劝阻。
一路上遇到了那么多麻烦苦难,都不是好端端走过来了吗?这古楼县怎么就过不得了?
他着实心疼粮食车马啊!
众人跑上爬下地不停忙活,连最开始提出质疑的郭相言也加入其中,一趟趟帮崔婆子束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