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娘,在下实不相瞒,县衙里所有值钱之物,早在几年前就全部搬空了!我是半年前,才来赴任的,现有的这些……还是手下人和老百姓四处凑来的。我们合肥县,素来就有‘江南之首,中原之喉’的说法!下辖四镇五乡,原本在册共有余户,人口近8万!……呃现在只剩下了5000多户,2万多人了,而且9成的百姓已是难以保命!若依姑娘之言,想要彻底解决这样的困局?恐怕所需数额……多到难以估量啊!”
才2万多人?才经过的陈县,都有3万多百姓,难道这里不吃人肉?所以饿死人数更多?半年前任职?看来这里的问题,比陈县复杂的多……
史晋对答如流,对自己管辖之地是一清二楚,南潇婷满意的微微点头。
仔细一瞧,这个史晋,抛去糙丑的外衣和须发,此人五官倒端正,眉宇间透着三分书生秀气,七分的成熟稳重和刚正不阿的江湖英气。
从这段话里,南潇婷听出史晋的思维敏捷和腹藏才华!如此聪慧之人,又怎会混到这步田地呢?
史晋,表面从容作答,话语间,其实满是遮掩和试探。
眼下,已是家无半粒存粮,要喝西北风了,他却不愿就此表露绝境!而是选用了‘难以估量’,来探个虚实,同时震慑一下小姑娘的轻狂,他只信眼见为实。
“史晋,看你并非平庸无能之辈!可为何是这般悲催难保之态?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堂堂县令,连你都如此捉襟见肘,那一方百姓,又何以安生?”
史晋被呛的瞬间无语,猛男侧脸瞪着女主,却又不敢言声,那表情是极为不爽,正替他的县老爷感到不服呢?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史晋是头一回听说。
小姑娘看着端庄干练,气质儒雅,初闻振振有词,聪慧之极,感觉也是言辞凿凿,现在发现,她竟如此冒失,口出狂言?
天下之人,形形色色。
凡是动不动就口悬‘天下’者,哪个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哪个又真正懂得,数以千万计的人,是要张嘴吃饭的?
此刻,史晋淡笑着想了想,这小姑娘毕竟是心眼不坏,只不过娇惯任性,信口开河,必是从小缺乏管教之故!
一方百姓何以为生?嗯,这话倒是问的在理!史晋,都不得不低头惭愧;他不愿反驳,而是一脸怨愤和悲怆,若无旁人的深深自责起来:
“唉……官向官,民向民,苍生涂炭啊!在下这个,小小父母官,确实愧对县城百姓!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史晋锁眉,尽量压抑和遮掩着自己的悲苦面容,南潇婷却是听的美眸一亮,真的假的?得想法打破彼此间的生疏隔阂……
“史大人,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一路走来,途经之地,真正心系于民的,也只见你一人而已!若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来……”
猛男听完这话,就很满意了,看美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史晋听后,刚还觉得小姑娘为苍生之计是用心了,可略微欣慰之后,就被‘尽管说来’,立马打回了孩童‘过家家’般的闹剧里,深觉姑娘是年少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