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颂偷瞄了他一眼，突然开口：“卫东哥，俺明天能去供销社看看吗？”
徐卫东笔尖一顿：“去干什么？”
“俺想买点针线，给你补补衣裳。”她指了指他工装袖口的磨损，“你看，都磨破了。”
徐卫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眉头微蹙：“……不用。”
“用的用的！”姬小颂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俺娘说过，男人的衣裳要是破了不补，会漏财的！”
徐卫东：“……”
他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但看着姬小颂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你。”
姬小颂心里偷笑。
原主确实会针线活，但她可不是为了补衣服。
供销社是家属院的信息集散地，最适合打探消息。
第二天一早，姬小颂就去了供销社。
她刚进门，就听见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
“哟，这不是徐工家的小媳妇吗？”
柜台后面，一个烫着卷发的女售货员斜眼打量她，“听说你昨天掉河里了？怎么，乡下人连路都不会走？”
姬小颂认出来了，这是李秀兰，机械厂副厂长的侄女，也是姬红梅的“好姐妹”。
她没急着回嘴，而是先扫了一眼货架：
布匹、搪瓷缸、肥皂……东西不多，但摆放得整整齐齐。
角落里还有个小柜台，专门卖糖果和点心，不过需要特殊的票证。
“同志，俺想看看针线。”姬小颂笑眯眯地说。
李秀兰嗤笑一声，随手抓了把针丢在柜台上：“喏，自己挑吧，别扎着手。”
姬小颂也不恼，低头认真挑了两根针，又指了指旁边的红线：“这个也要。”
“一共两毛钱。”
李秀兰懒洋洋地报完价，突然压低声音，“喂，听说你和徐工还没圆房？”
姬小颂手指一顿。
李秀兰得意地笑了：“红梅姐说了，徐工根本看不上你，迟早把你赶回乡下去！”
姬小颂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秀兰同志，你知道俺们乡下人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长舌妇。”姬小颂慢悠悠地说，“俺娘说，爱嚼舌根的人，舌头会烂掉的。”
李秀兰脸色一变：“你！”
“哦对了，”姬小颂突然指向她身后的货架，“你刚才拿针的时候，好像碰倒了一瓶墨水……”
李秀兰猛地回头，果然看见一瓶英雄牌蓝墨水正摇摇欲坠。
“啊！”她慌忙去扶，却已经晚了。
“啪！”
墨水瓶砸在地上，蓝色的墨水溅了她一裤腿。
姬小颂“哎呀”一声，一脸同情：“真可惜，这裤子废了吧？”
李秀兰气得发抖，刚要骂人，供销社主任闻声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姬小颂立刻低下头，声音怯生生的：“主任，俺、俺不是故意的，秀兰同志拿针给俺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墨水……”
主任瞪了李秀兰一眼：“毛手毛脚的！扣你半天工分！”
李秀兰：“？？？”
姬小颂付完钱，冲她甜甜一笑：“秀兰同志，明天见呀”
说完，转身走了，深藏功与名。
回到家，姬小颂发现徐卫东难得提前下班了，正在院子里修自行车。
她凑过去，献宝似的掏出一个小纸包：“卫东哥，俺给你买了糖！”
徐卫东抬头，看见她掌心躺着两颗水果糖，包装纸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是供销社的滞销品。
“……我不吃甜。”
“哦。”
姬小颂失落地收回手，小声嘀咕，“那俺自己吃……”
徐卫东看着她蔫巴巴的样子，突然伸手拿了一颗：“……一颗够了。”
姬小颂眼睛一亮，立刻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徐卫东看着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颗糖，好像没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