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这席面,薛沉鱼早就吩咐过厨房了,“老夫人吃不得荤腥油腻的东西,都要捡着清淡养生的东西上。”
当然,到了席面上,薛沉鱼也是乖乖巧巧的模样。
“祖母,听说您老人家极重养生之道,在溧阳老家的时候就常用斋菜,今天这一桌也是请教过溧阳那边的厨子,专门为您准备的。”
这桌席面一共十几道菜,大半都是青菜豆腐,荤腥都没见多少,便是有,也是肉沫和肉丁,薛二爷脸都要吃绿了。
薛老夫人更是如同哑巴吃黄连,这些年她在溧阳省吃俭用的,一路舟车劳顿,以为来了侯府就能吃上山珍海味,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山珍海味没吃上,吃了一肚子的草。
一顿饭吃下来,有人快憋不住笑,也有人快憋不住火了。
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和谐。
饭后,薛老夫人又被薛沉鱼和薛落雁姐妹俩送到了特意为老夫人准备的永寿堂。
里外朴素,极尽简约。
堂屋里就一张桌子两张把椅,一个四平八稳的博古架上,就装模作样地摆了摆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梅瓶。
角落里摆了一张角案,上面只一个瑞兽香炉,然后三面墙上有两面也是空空荡荡的,唯一一面墙不那么空荡,就只有一幅《贺寿图》。
依照武安侯府的情况,哪怕不是什么白玉为堂金作马,也合该是处处精细,雅致的。
可如今这永寿堂的简约的都快赶上家徒四壁了。
不,以武安侯府的家境,说家徒四壁都是保守了。
“孙女儿听闻祖母一向提点下人要勤俭持家,所以特意为祖母重新装饰了这永寿堂,祖母觉得如何?”
薛老夫人觉得如何?她的脸更绿了,“我大老远从溧阳老家来,你们就让我住在这种地方?!”
“可是这永寿堂是照着溧阳老家祖母的住处装点的,不是祖母一直倡导勤俭持家,还从我做起么?”
说完,薛沉鱼连忙跪下,可怜兮兮地道,“孙女儿不知道祖母只是表面倡导节俭,是孙女儿自作主张了,孙女儿这就让人开库房,重新把永寿堂收拾起来。”
薛落雁见姐姐跪了,她也连忙跪下。
“是啊祖母,如果你不喜欢这边节俭的永寿堂,我们马上找人开库房给你重新弄得富丽堂皇就是了。”
“你不要生姐姐的气,她也只是想讨你欢心而已。不是故意要惹祖母你生气的。”
“你,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薛老夫人怒道,“谁说我只是表面功夫的,我那是诚心诚意的,节俭!”
她大约是底气不足,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格外虚浮。
“那,那还让下人重新收拾么?”薛沉鱼红着眼眶道。
“不、必、了!”薛老夫人咬牙切齿。
真要让人开了库房拿东西过来,外人真的要说她天天挂嘴边的勤俭持家只是表面功夫。
她好不容易博了个好名声,怎么能功亏一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薛沉鱼的嘴角勾了一下。
她敢这么做,是因为笃定了薛老夫人敢怒不敢言,毕竟诚王世子打探到的消息里,薛老夫人在溧阳老家可是出了名的节俭。
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舍得用。
在当地博了一个好名声。
也就是侯府这边逢年过节都大张旗鼓地派人送吃穿用度的东西和银钱过去,否则外人真要认为——薛侯和薛夫人把老母亲扔在老家就不管了。
人为了名声,自然也会被声名所累。
“那,祖母一路上舟车劳顿,应该也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孙女儿就不打扰了。”
“孙女儿告退。”
薛老夫人恨的牙痒痒,摆摆手恨不得她们姐妹俩赶紧走。
薛落雁:“孙女儿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