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可能溶解成水，说我一定是遇到意外所以疯了。薇涅尔的死就这么无足轻重地被你们所有人无视了！”
“现在知道了吧——晚了…所有那些被溶解掉的人们都回不来了！”
空皱着眉，玛塞勒看着就有点癫狂，显然是事实被揭露之后在破罐子破摔了。
他这番话，说不定会意外地牵动枫丹人那颗将正义当做歌剧的心。
但是总有人不在乎的。
“这只是你给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
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玛塞勒扭头看向出声的钟灵，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你懂什么！”
钟灵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看向玛塞勒的眼神里带着些不喜。
“你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恋人，没能让其他人对这件事产生信任与实感，最后还因此害死了许多人…这难道不正是你的无能的体现吗？”
玛塞勒想要说些什么，但听过他的无能狂怒之后，钟灵已经不想再听这种人为自己开脱。
“你说执律庭的人不相信你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将原始胎海之水交给逐影庭的美露莘？”
钟灵行走于世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年不到，她认识的人不多，但自记事以来，就有了很多重要的亲长。
虽说仙人们的认知与人间的常识有些许误差，但不可否认，他们对钟灵的教导都是相当中肯的。
因为天生就具有力量，所以更不应该因此而藐视弱小的人。
因为有力量，所以就有肩负起对应的责任，不应随意迁怒、不应为了任何原因而擅自剥夺他人的性命。
玛塞勒，或者说瓦谢，因为恋人的溶解不被某个官方机构信任，就歇斯底里、甚至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
即使钟灵不是枫丹人，此刻也是怒火中烧，说话音量的大小盖过了先前的玛塞勒。
“她们的种族不属于人类，视界也异于常人。如果你当时把原始胎海之水交给了美露莘，作为直接上司的最高审判官又怎么可能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说到底，你就是没有能力，想不到中肯的办法、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所以用着伤天害理的手段来宽慰自己！”
“因为你觉得，这样的痛苦不应该只有你才体验到！因为在你眼里，不信任你的枫丹人有罪，所以你想通过让他人痛苦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归根结底，你自己想不到合适的办法证明自己，找不到让其他人信任你的证据，迄今为止在你手里丧生的那些少女不过是你自我感动的借口！”
派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钟灵这么生气的样子…
先前不管是小打小闹还是因为什么事惹了对方生气，派蒙也从来没有见过钟灵像现在这样，把怒意写在脸上。
眼下对方这种大声和别人吵架的样子，让她真正有了“钟灵是个活生生的人”的实感。
尽管派蒙觉得，钟灵看待事物的方式和正常人有所区别，刚刚的那些话或许部分也是有失偏颇的。
但她觉得钟灵说得没错，瓦谢所做的一切，从始至终只是在因为当年自己的无能而报复社会。
而被钟灵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当事人玛塞勒，此刻脸色铁青，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他缓过气来，看着更加歇斯底里了。
“你懂什么？你一个活了不超过二十年的臭丫头又懂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钟灵的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还是说自从一切都被揭穿，玛塞勒一直压抑着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极其美妙。
他脸上的狰狞已经无法再掩饰。
“薇涅尔死了啊！她就那么死在了我的面前，一点点溶解成了水！明明我和她约好了，无论什么地方都要一起去…我们明明约好了！”
玛塞勒猛地掏出来几支试管，眼底含着泪就将它们装着的液体或是灌进了嘴里、或是洒在了身上。
“可是我溶解不了啊！就因为我不是枫丹人，所以我溶解不了！眼睁睁看着她就那么溶解了，我甚至没办法去找她！”
玛塞勒喃喃自语着诸如“我溶解不了”之类的话语，他的失魂落魄此时很多人都在意。
除了钟灵。
她目不斜视看着那维莱特，示意了一下已经完全一边倒的谕示裁定枢机：“那维莱特先生，现在可以宣布审判的结果了吗。”
被点名的最高审判官无声看了一眼还在痛哭流涕、眼瞅着就是把原始胎海之水当作酒精狂炫，现在甚至还有点发酒疯的样子的玛塞勒。
行吧，这边冷静不下来了。
那维莱特示意警备队的人暂时控制住玛塞勒，以免这人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而后他梳理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在观众们的掌声中敲定了审判的终焉的到来：
“…那么对瓦谢先生的指控，现在交由“谕示机”进行最后的定夺。”
律偿混能从天平形态的谕示裁定枢机中释放而出，顺着歌剧院的两侧墙壁绽放出湛蓝色的光芒。
最终，谕示机的判决结果化作一张票券在那维莱特身前显现。
“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审判结果，“瓦谢”先生——”
“有罪。”
结果一经公布，芙宁娜毫不犹豫便站起来指着玛塞勒，厉喝一声：“警备队，把瓦谢带走！”
早在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结果的时候，钟灵就先一步离开了指控人席位，和空进行了汇合。
此刻她显然怒意未消，站在她身旁的空总感觉有一阵寒意。
但空还是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要告诉他那件事吗？”
“不行。”钟灵想都不想就拒绝。
两个人虽然没有多说别的话，但彼此都知道话题的中心是什么。
无非就是露景泉里的那位纯水精灵。
“他刚刚才喝了那么多原始胎海之水，若是现在就告诉他薇涅尔的事情…”
“不久之后我们恐怕就只会看见瓦谢死在露景泉里的尸体。”
钟灵冷眼瞧着警备队成员押着瓦谢走到他们面前，对方忽然停下询问的模样。
空和派蒙依着她的话，并没有把薇涅尔的事情告诉瓦谢。
几人看着瓦谢最终失魂落魄被押送走的背影，耳边钟灵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就那么死了，岂不便宜了他。”
即使那么多被他溶解的少女怨气难消，让瓦谢一死了之也绝对不是上上策。
少女连环失踪案事了，大家原本都觉得不会再有其他的问题了。
然而，最高审判官略带着些惊疑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歌剧院：
“…经由本案的公开审理流程得出，达达利亚先生与少女连环失踪案并无直接关联。犯案人员另有其人，故达达利亚先生理应无罪。”
“最后…交由“谕示裁定枢机”进行最后的裁决。”
“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审判结果，达达利亚先生…”
“…有罪。”